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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师兄弟

发表时间: 2023-01-22

打通了电话,师父正着急呢。但听说已到了长宁区了,他便松了口气。

问明了具体位置,师父让顾俊别动,他马上过来接他。

一会儿,有辆轻便摩托车来到顾俊的面前,车夫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那人看到背包的顾俊,看了他的相貌,便猜到是他要接的人了。

“是顾俊吗?”

“对对,我是顾俊,您是杨师傅吧?”

“快上车吧。”杨师傅笑嘻嘻地说。

都说的是家乡话,没错了。

“好的,师父。”

顾俊坐到后面,由于车子太小,十分的挤,又因为身子沉重,便把车头压得有点上翘,灯光由近光变成远光了。

好在路程不远,十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条不大的马路,两边排着长长的门面房,门面房的背面就是小区。路灯明晃晃,比白天也黑不了多少。

杨师傅有三间门面连在一起,其中两间之间还有一个空档。

空档里搭了些木板,也算做一个房间,还有一张床在里面,门是没有的。

顾俊心里一嘀咕,难不成就睡这里?这不是等于露天地里么?

杨师傅笑呵地说:“阿俊啊,你和阿榛就睡在这,先将就一下,到时候我另外租了住处再搬吧。

呵呵,没办法,上海这地方钱多地少,寸土寸金啊。好,你先休息吧,阿榛在前面看电视,就要回来了。”

还真是睡在这里!

顾俊点点头,他来之前听说有个徒弟在这里已学了一年了,看来还得叫人家师兄呢。

不过一直到顾俊睡了也没看到阿榛来,第二天醒来发现身边有东西碍事,才看到阿榛躺在那头。

“你好,昨天看足球晚了,还好没惊着你。”阿榛也醒了,笑嘻嘻地向顾俊打招呼。

顾俊发现阿榛一脸稚嫩,看样子比自己还小,便也笑着招呼了他。

修理铺早上开门一般不大早,除非是夏天。不过,他们的师娘先过来弄早饭给他们吃。

师娘也是个农村人,来上海已许多年,渐渐也有了城里人的味道了。

只是师娘黝黑的皮肤怕是没法改变了。

师娘说的家乡话,偶尔夹些上海话,把顾俊听得一愣一愣的。

师娘给了阿榛钱,让他带顾俊去买早点。

本来她是每天要做稀饭的,这是老家带来的习惯,一直没改,也不想改,因为那样省钱。

但现在顾俊初来乍到,师娘决定破点费,好歹也叫接风吧。

早上的上海特别热闹,大多数的上海人还在梦里,但无数的外地人已在辛勤工作了。

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卖菜的、卖水果的、卖苦力的、卖手艺的。

卖早点的当然也是属于卖手艺的,楚州生煎、和州汤包、天津狗不理、七家湾锅贴、黄桥烧饼……应有尽有。

一个个操着着半生不熟的上海话。一听就不是本地人。

阿榛显得很老练,上海话么边听边猜,弄点中心思想。

他告诉顾俊,有很多很多的词还在学习中,但吃个早饭,打个酱油的交流还是蛮顺畅的。

顾俊第一次吃汤包,也没当回事,不料,一口下去,便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那热乎乎的汤汁不是奔着他的嘴巴去的,而是朝他脸上乱喷。

一连三个都是如此,吓得顾俊不敢再动口,偷偷瞟了一眼阿榛。

阿榛也看到了,他笑嘻嘻地示范,轻轻咬破一个口,然后慢慢地吮吸。

顾俊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惭愧啊,到了大上海,我竟然连吃都不会了!

看来这个东西跟人一样,你好它也好,你凶它也凶。

师父给顾俊和阿榛做了介绍,阿榛姓秦,是师父的故交之子,比顾俊小三岁。

按照先进山门为大的原则,顾俊应该叫阿榛师兄。

不过,师父说:“呃,你们两个都算初学,这个也不是旧社会那一套了,反正以学好手艺为主。

这样吧,阿俊大几岁,就做师兄吧。怎么样,阿榛?”

阿榛点点头说:“没关系的,都是好兄弟,分那么清干吗,就按年龄来吧。”

师父经常在吃饭时向他俩讲述自己的奋斗史。

他也有宏伟的目标,有机会还要搞大一点,对接几个品牌电器商的售后,再开一间电器商场等。

就算现在的这几间门面,也为师父带来了可观的利润,光维修就是一天几百块,这在90年代初期的普通人中可算是不菲的收入了。

另外,师父还附带其它几样“副业”,有开锁配钥匙,还顺带卖洗洁精。

都搞得不错,反正光这几样抵吃饭的开支是不在话下了,

头趟出门,顾俊什么都感兴趣--除了上海话!

他是从心底里排斥,但又不得不学,入乡随俗嘛。

但这个东西也是熟能生巧,要多说多练才行,假充内行是不行的。

可人是有虚荣心的,假充内行也是其中一种。

这天有个楼上的阿婆拿了个瓶子下来,她先在隔壁看了看。

隔壁是个姓莫的安徽人开的烟纸店,今天上午有事休息,关了门。

阿婆便把瓶子拿到了修理铺,对着顾俊和阿榛叽哩咕噜一顿。

阿婆原是苏州人,她的上海话是和苏州话互相嫁接的,于是这个杂交话就更难懂了。

但阿榛听了连连点头,表示听懂了,顾俊不甘示弱,也频频点头,似乎是听懂了。

看样子是阿婆要出去,把瓶子放这里装洗洁精,晚点来拿!

于是阿婆走后,两人忙把瓶子灌满洗洁精,就等她来拿了。

阿婆晚上来拿瓶子,看了后连拍大腿,原来阿婆是拿瓶子打酱油的。

本想叫他们师兄弟帮忙把瓶子给莫老板的,谁知鸡跟鸭讲,弄出这乌龙来。

大家都大笑了一场。

顾俊还解释了他点头的原因,是表示听到了,但不表示听懂了!

顾俊总是坚持起早锻炼,这是他必须要一直坚持的功课,不管到哪里都是如此。

这一天顾俊起得早了点,人们都还在梦乡中。

他抬头望望天空,正准备施展手脚,忽然从前面的“温情旅馆”里走出一男一女。

男的背着包,女的拎着袋,互相搂着腰,显然是两个互不见外的人。

他们晃晃悠悠地向这边走来,顾俊觉得有必要避一避,于是闪身站到竖着的挡板后面。

这对男女估计是意犹未尽,在明亮的路灯下,顾俊能看到他们俩个脸上的恩爱之情表露无遗。

他们看到修理铺这边有地方背光,便一路走了来,站到了挡板的旁边。

他们不知隔着一块板的后面站了个人,更没想到还有人睡在这里。

两个人开始斜着头互相吻了起来,后来发出“滋滋”的吮吸声。

顾俊站在哪里,从缝隙里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突然发现自己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人,走也不是,等也不是。

于是在一块木板的两边,有人在享受着世界上接近极端的快乐,有人在承受着无尽的煎熬。

看来,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有时并不是出于本意。

这两个人象两头雄狮,在一阵猛烈的啃噬后,终于象过完了瘾一样,安心地转身走了。

顾俊伸伸手,又踢了两脚,忽然一种无尽的颓废感涌了上来。

他搔搔头,放弃了今天的锻炼。只咕咕念了句“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师父这几天在谈一个学校的电器维修保养合同,若成功,能有几万块的进帐。

但好事多磨,另有一个江西的人也在抢这个生意。

一天晚上,师父喝了酒,便和顾俊他们拉起了家常。

“阿俊,听说你爷爷有一门绝技,你有没有学到噻?”

顾俊不好意思点点头,“是的,我学是学了,但是我认为这个社会已不时兴这个了……”

话没说完,师父就打断了他,“不不不,阿俊,你要搞清楚,任何时候,这个拳头还是要硬的。

当然,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好勇斗狠,这个触犯法律的事我们不能做,但是如果你拳头过硬,人家就不会来欺侮你,也就不会有事。

毕竟,一点点小事警察是不会管的,警察总是要等到出大事才会来。”

师父喝了口酒,又说道:“在大上海,你以为每个角落都是太平的、都是安全的吗?那你就想错了!

虽然上海在中国要算治安最好的城市之一,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里正是汇集了五湖四海的人,好人坏人强人横人等等,你不去惹他是不错,但是,你能保证他不来惹你吗?

举个例子,如果有个人和你产生矛盾,他假如看见你好欺侮,他就会比你横。

他对你造成了伤害,你当然可以去报警,可是你总归是承受了痛苦,耽搁了时间了对不对?

如果你比他厉害,那么什么事都没有,因为他不是傻子,知道来惹你是要吃亏的!”

师父说着,一边吧嗒吧嗒地吃菜,虽然这番话有些偏激,可也在理,顾俊听了一时无语。

但爷爷的教育已经根深蒂固,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思想。

“最近,我在谈一个生意,如果能成功,我们有点钱赚,正好你们也可以趁机会锻炼锻炼,只是……唉”

师父叹了口气,又“滋咕”咽了口酒。

“那把握有多少,师父?”顾俊一脸真诚地问道。

“本来已经差不多了,谁知那个校长的小姨子说有个江西的老表,也是搞维修的,也想包这个活,让姐夫给他。”

师父一巴掌拍在桌上,恨恨地说:“老表老表,江西的老俵,哼!”

“去揍那几个老俵!”阿榛突然插话说。

“嘿嘿,阿榛啊,要是你有你师兄的绝技,倒可以帮师父去吓吓他们。”

“嗯,要不,我画个张飞脸去吼吼,把他们吓回江西!”阿榛笑嘻嘻说道,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

顾俊道:“要不两家分分?”

师父白了顾俊一眼,“嗯,幸亏校长和我私交挺好,他也这么提议,只是……那样就少了太多了。”

见到师父懊恼的样子,顾俊有些不忍,可是又不知如何安慰。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嘭”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