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眼里是我读不懂的情绪。
他放下书，来到我的身后，帮我推秋千。
“你当然是长大了，懂事了，不然你怎么会主动来和我道歉呢。”
我把糖融化了吞进肚子里。
“你可不可以正经一点白之衡？”我回过头望着他，假装不经意地说。
“我妈现在说我温柔体贴，以后肯定会是一个好媳妇。”
他嗤笑一声，“你才几岁呢，就想着嫁人了，你想当谁的媳妇呢？”
风把他眉上的头发全都吹了起来，露出了他清秀的眉骨。
我特别喜欢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我见过最明亮，最动人的一双眼。
我转过头，他荡的越来越高。
“你妈还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他没回我，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不想回答。
我让他停下，和他说我不想玩了。
他叫丫头端来绿豆酥，让我多吃些，说他好不容易才帮我排队买到的。
“我知道你变懂事，变听话，有个大姑娘的模样了。”
他坐在我对面突然变得扭捏起来。
“但我还是希望你是最初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那些东西不需要你，你只用开心就好，我可以帮你扛的。”
我没说话，只告诉他我要回家了。
刚刚荡秋千风大把头发给吹乱了。
心也乱了。
11
前方局势越来越紧张，父亲的丝绸生意越来越难做。
家里头靠着从前的存款生活着。
1936年，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初步形成，国家号召有志青年加入抗日队伍，为国家战斗，为国家捐躯。
大街上每隔几日便会爆发一次游行活动，参加者多是大学生。
他们怀着满腔热血，怀着对祖国和人民深深的热爱，义无反顾地想要投身于这一场为祖国，为人民，为家人的战斗中去。
当白之衡和我说他要去参军的时候，我的反应让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我以为我会像当年得知哥哥要去参军一样崩溃大哭，扑进他的怀里让他不要去，求他留下来陪着我，但是我没有。
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不再是十七岁。
我强忍着悲伤对着他笑。
“大概什么时候走？”
他早就不戴那副金丝眼镜了，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大概年后吧。”
“伯父伯母知道吗？”
我站在他对面，低着头没让他看我通红的双眼。
“知道，”他似乎是觉得太阳光很刺眼，抬头眯了眯眼，“他们说他们很为我和我哥骄傲。”
是该骄傲的，白家老大十九岁参军，白家老二二十三岁走上和老大同样的道路。
他们在风华正茂的日子里选择抛弃那些安稳生活，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这谁不会骄傲呢？
“你就在家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白之衡站直了身体，收去了他在曾我面前的吊儿郎当，他的表情很认真，定定地望着我，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
“等你做什么？等下去要变成老姑娘了。”
我假装不在意的回答他，假装侧头看花偷偷地将眼角的泪水抹去。
“等我回来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