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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绝色女巫种了一只蛊

念流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竹九穿越到三皇五帝的蛮荒时代,这里以“巫”为尊,他意外获得魔门镇教神蛊“火精蛊”驻体,与月宗首座女巫开启了一段仙凡之恋,从此在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书写一份自己的篇章……竹九悚然一惊:我天!这女巫不会要拿我喂蛊吧!?“嘿,那个,仙女姐姐……女巫大人,我体内现在有一只‘蛊’?”竹九指着自己鼻子,谄媚言道。“嗯。”女巫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似发现了什么,眼睛直往床单上望。“你看我这辈子积德行善,也没干啥坏事……”竹九话只说了一半,他瞅见女巫直愣愣地盯着床单上点点殷红。一根、两根、三根……如玉般光洁的额头上暴起了一片青筋。“嘿嘿,那个,就干过这一件……”“啪”的一声脆响,竹九被一巴掌被扇得在空中转体两周半,一个秀气的小脚一脚踏在竹九裤裆前,脚下的...

主角:竹九,姜美夕   更新:2022-12-15 07: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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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竹九,姜美夕的其他类型小说《我被绝色女巫种了一只蛊》,由网络作家“念流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竹九穿越到三皇五帝的蛮荒时代,这里以“巫”为尊,他意外获得魔门镇教神蛊“火精蛊”驻体,与月宗首座女巫开启了一段仙凡之恋,从此在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书写一份自己的篇章……竹九悚然一惊:我天!这女巫不会要拿我喂蛊吧!?“嘿,那个,仙女姐姐……女巫大人,我体内现在有一只‘蛊’?”竹九指着自己鼻子,谄媚言道。“嗯。”女巫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似发现了什么,眼睛直往床单上望。“你看我这辈子积德行善,也没干啥坏事……”竹九话只说了一半,他瞅见女巫直愣愣地盯着床单上点点殷红。一根、两根、三根……如玉般光洁的额头上暴起了一片青筋。“嘿嘿,那个,就干过这一件……”“啪”的一声脆响,竹九被一巴掌被扇得在空中转体两周半,一个秀气的小脚一脚踏在竹九裤裆前,脚下的...

《我被绝色女巫种了一只蛊》精彩片段

竹九爬起身来,身边的女子还在酣睡,直到此刻他脑袋还是懵懵的,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在晨曦的阳光照耀下,只见身旁那女子长发漆黑如梦,英气逼人的剑眉上印有赤炎花钿,身材婀娜,肌肤如玉,她蜷着腿,像是睡着的仙女。

我这个屌丝,没想到会获得女神的青睐。

噢!不对,来到这个世界就要用这个世界的语言。

我这个凡民,没想到会得到仙女的芳泽。两世为人,老子终于不是处男啦!

竹九如此想着。

“蛊呢?!”

女仙一觉醒来,不是羞答答地喊:“夫君!”

也不是柳眉倒竖,大喊一声:“淫贼,看剑!”

而是一脸急色地盯着竹九问道。

“蛊?”

竹九一脸迷茫,不知女仙何意。

女仙不待竹九答复,凝脂般的玉手一把抓住竹九的右腕,中指食指无名指接连微动,像是中医把脉般,过了好一会才松开。

“还好,火精蛊没丢,它现在已寄宿在你体内了!”

女仙一双美目闪亮如电,紧盯着竹九说道。

“火精蛊?寄宿体内?”

竹九一脸疑惑,他不懂女仙说的话,更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一名正常的女子此刻不应该含羞默默或是怒发冲冠吗?床上的嫣红代表的意义难道她不懂吗?

更加让他不明白的是,美丽、强大的女仙大人为什么会突然青睐他这个穷乡僻壤里脏兮兮的凡人小子,满脑子都只有说不清的问号。

让我们把时光拨回到三天前,那时的竹九还是山寨里人见人欺、狗见狗嫌的小流浪汉。

三天前,南荒杻阳山,鹿蜀寨。

拂晓,一条横穿山寨的山涧溪流中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一群二八芳龄的少女在溪水里嬉戏打闹,这时分,溪水在初阳的照耀下蒸腾起淡淡的烟雾,山寨里的汉子们大多没有起床,正是少女们洗漱的好时辰。

“梆梆梆……”

一只半人大小的旋龟,从溪水里游到岸上,口中发出木棍相击般的声响。

旋龟首似鸟,尾像蛇,浑身漆黑,四足锋利如刀,它缓缓地向岸边半米多高的白茅草丛中爬去。

旋龟没爬多久,鸟兽般的眼瞳却与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四目相对,那正是竹九的眼睛。

一次偶然间,竹九发现了这个晨间观景的好地方,这日早上他隐匿在这里,

一脸兴奋地学习着人体知识,那薄薄的晨雾似也挡不住他炙热的视线。

但此时被一只旋龟给挡住了。

一人一龟默默对视了会,最终还是旋龟率先受不了少年目光里的炽烈,它默默地继续爬开了。

“老鳖龟,算你识趣,要不是小爷我有要事要办,一定把你宰了熬一锅热乎乎的老鳖汤。”

竹九心里后怕了一阵,却恶狠狠地暗骂着壮胆,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意淫,就算是刚刚那只未成年的旋龟,等闲三四个壮汉也抓之不住。

旋龟的出现只是个小小的插曲,之后,竹九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探索人体的科学研究中去。

“呔!你这个小色坯!竟敢偷看俺婆娘洗澡!”

正当竹九望得起劲时,一个声振屋瓦的喝骂声吓得他一个机灵,旋即感到自己的领口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起,大手拎着竹九在空中兜了个圈,他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就被另一只手“啪!啪!”左右扇了两巴掌,直打得他眼冒金星。

好一会,竹九才缓过神来,此时,溪水中的少女们已整理完衣裳,循着声响走了过来。

“说!你这臭小子,干嘛偷看俺家婆娘洗澡!?”

大手的主人义正言辞地嚷嚷着,此刻竹九已看清,他是山寨里的少年头子“大熊”,跟他一样是十六岁年纪,却比他高了一整个头。

“小色鬼,你敢偷看我们洗澡!?”

“卵蛋还没多大就不干好事!”

“臭小子,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求求你做个人吧!”

……

少女们围着竹九,越骂越起劲,大熊站在她们中间,一副正义使者的模样,一边朝他挥舞着拳头,一边痛心疾首地质问着竹九为什么干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丑事。

竹九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默默的承受着周围的毒打与谩骂,他一声不吭,没做任何解释,也不愿发出一声让打人者满意的痛呼。

他不愿说他之所以能找到这儿,是一次偶然间跟着大熊来的,而大熊能发现他肯定也干了跟他同样的事。

但这些都是无用而苍白的辩解。

在这个山寨里,他早就发现,女子们都大胆而泼辣,如若她们中意你,你就算是光明正大她们也会却之不恭,如若她们看不上你,你就算是低眉顺眼,也会被她们指责、嘲笑。

“大熊”就是被她们“中意”的人,竹九却是被她们“看不上”的那一类人。

因为“大熊”是寨主的儿子,而竹九只是山寨里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一阵毒打之后,大熊带着叽叽喳喳的少女们离开了,只留下被打得头破血流的竹九一个人躺在地上。

一阵微风吹过,白茅草丛里静悄悄的,直到竹九确认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才痛出声来。

全身火辣辣般的痛,骨头也像散架了一样,竹九望着苍茫的天空,青天中一只矫健的雄鹰掠过,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水沟里的一只臭虫。

曾经他就算不是一只雄鹰,也是羽翼渐丰的雏鸟,天地虽广阔,可终有一天也会任他翱翔,但如今……

“竹九,你怎么会干这样的事呢?”

幽怨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竹九的思绪,他扭过头去,正看见一张明眸皓齿的俏脸。

一名少女折返了回来,纤细的小手抓了些刚采摘的草药,给竹九的伤口涂上。

这名少女在刚刚的人群中未发一言,只是哀怨地站着,双眼泪光莹莹。

竹九闭上眼睛,不想说话,可又不怕少女多想,良久才道:“我不是来看她们的,只是想来看看你!”

听得此言,少女俏脸一红,低声啐骂了句,“看来他们真没打错你!”

“只是想看看你!”

同样的话竹九又重复了一边,但着重强调了“你”这个字。

少女似明白了什么,落寞道:“你想来看我,非要挑这个时候啊?”

“因为你快要嫁人了,你爹爹看你看的紧,其他时候我可见不到你。”

“嗯……”少女低声道,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少女最后望了眼竹九道:“那我回去了。”

“啊……”

“回去晚了,爹爹会担心我的。”

“嗯,再见,小棠!”

“再见,竹九。”

……

“青雾漫漫锁山寨,

白茅满山随风摆,

桃花门前朵朵开,

青丝谁捋锁金钗?

插金钗?

……”

少女边走边唱,歌声婉转哀愁,余音袅袅,渐渐低不可闻。

少女名叫小棠,不仅长得肤白貌美,而且唱的一首好歌,是山寨里公认的“寨花”,她自小跟竹九一起长大,在竹九师傅还在世的时候,两人还订过娃娃亲,可如今,她明日就要嫁给寨主的儿子——“大熊”了。

很久之前,大熊就觊觎天生丽质的小棠美貌,想跟她定娃娃亲,可是没有争过竹九。

因为当年,竹九是山寨里“巫”的徒弟!


这是一个“巫”的世界!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上古时期,神魔大战,女蜗造人,伏羲一画开天,定鼎五荒四海,从此天下休养生息。

中古时期,神族隐没,巫殿矗立,由巫代传神明之意,亦由巫行云布雨,斩妖除魔,护卫人间。

到如今,这个世界上可以没有寨主,可以没有君王,可以没有帝皇,但不能没有“巫”。

每一个人族聚居之地,都少不了“巫”的身影,无论是奉天、祭神、祈雨治水,还是婚嫁、祈福、降妖除魔、庇佑四方,都是“巫”的工作。

巫,上下一横分别代表天与地,中间一竖是表示贯通天地,整个寓意是沟通天地神灵的人,亦代表着亿万黎民间的最强战力。

巫的实力和地位分为七转:一转武巫,二转术巫,三转玉巫,四转法巫,五转德巫,六转玄巫,七转巫仙。

转数越高实力越强,每一转的巫号,不仅代表的是实力,同时寓意着“巫”响彻天地的尊号。

竹九的师傅虽然只是一转的武巫,但在这远离繁华的蛮荒之地,亦是一山之尊。

竹九是他师傅捡来的,可二人名为师徒,实如父子,从小师傅就倾尽所有的教导他巫门知识,希望竹九能继承自己的衣钵。

巫门炼“七魄”修“三魂”,想要修炼三魂七魄必须贯通体内的三脉七轮,三脉为:阴脉、阳脉、中脉;七轮为:天冲轮、灵慧轮、气轮、力轮、太初轮、精轮、英轮。

想要成就一转“武巫”之身,则必须先贯通三脉。

竹九很争气,在师傅的指点下,十岁那年就贯通了阴阳二脉,在这个年纪,就算放到强手如林的巫殿中也是数得上的成就。

在斑驳的岁月中,曾经还是幼童的竹九,放弃了跟寨中同龄的孩童们嬉戏玩闹,放弃了温暖舒适的懒觉时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竹九,累了就歇息歇息吧!”

“我不累,师傅!”

竹九说完,最后一拳打在参天的古树上,只见木屑纷飞,在数不尽的拳头的努力下,这棵百年的古树终于倒下了。

“竹九,这些‘伏羲文’看得头疼不疼?还是休息一会吧,不然对神魂不好!”

“我还可以再看会,师傅!”

竹九盘坐在地上,背对着师傅,头也不回,随后抓起身边碗里的一把熟稻米,塞进口中,囫囵吞下,眼睛盯着兽骨篆刻的伏羲文,一刻也不离。

有时候竹九的师傅真的很好奇,为什么竹九可以对学习巫术拥有那么大的热情,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该都是贪玩调皮的吗?

师傅不知道的是,竹九是从地球穿越来的,还是婴孩的竹九就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对于一个曾经长期躺在床上与病魔作斗争、英年早逝的灵魂来说,上穷九天下极九渊,挥手之间,移山倒海的能力就是最大的乐趣了。

但,不幸的是,竹九的师傅在五年前一次袭击山寨的兽潮中,为了庇护山寨而壮烈牺牲了。

兽潮结束后没隔几天,寨主来竹九家假惺惺地落下几滴眼泪后,夺走了他全部的家产。

那些家产给了一名新任的巫,其名为赤耄。

在新的巫眼中,竹九就是他地位的最大威胁,因为竹九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了巫门的人,是巫的种子,在这样一个山寨中,是供养不起两个巫的。

力量与权位,在巫的世界中,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两个词汇,权位意味着更多的资源,更多的资源方能成就更强大的力量。

巫是庇佑一方的存在,但他的修行需要无数天材地宝,巫的一生不仅要与天争,与地争,还要和人争。

自然而然的,赤耄利用巫力,封住了竹九原本已被贯通的阴阳二脉,让他成为了一名废人,不仅失去了原来苦心修炼的力量,而且身高骨骼发育都落在了正常人的后面。

当然,对于赤耄来说,还有更好解决的办法,那就是直接杀了竹九,但初来乍到的他不想背上屠杀英雄之徒的骂名。

竹九自此孑然一身、不能修行,堕落为山寨中的流浪汉,对于寨主和赤耄对自己所做的事,竹九没跟任何人提及,这是双方之间的默契,一旦说了出来,竹九反而会小命不保。

“竹九,原来你小子在这里偷懒!”

正当浑身伤痛竹九躺在地上思绪纷飞间,一个又尖又响的声音传来,像是老公鸡在打鸣。

竹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分开白茅草站在他面前,双手掐腰,手持皮鞭。

“要不是我刚刚听大熊少主说你小子藏在这里偷懒,我还真找不到你了,走!跟我去采玉场干活去,你也不看看日头,现在都几点了!?”

男子说着,一把拽起还躺在地上养伤的竹九,半拎着他往前走。

中年男子名叫皮干,是山寨里采石场的监工,师傅死后没多久,竹九就被寨主安排到采玉场干活,从早到晚,一刻难歇。

“喝!”

竹九瘦小的双手用力挥舞起沉重的铁锤敲打在脚下的石头上,石屑迸溅,几颗碎石粒好巧巧不巧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了点点血痕。

竹九抹了抹脸上混着血的热汗,咬了咬牙,又一锤子敲了上去,眼前的巨石外层破裂,露出内里精美的璞玉来。

南荒杻阳山多玉石,这也正是人们在此建立山寨的原因。在这个世界里,玉石是硬通货,代替了部分货币的作用,所以玉石被称为“玉钱”。

当然,在师傅那里,竹九还听过另外一种称呼——“魂玉”,因为玉可藏“魂”,是巫修行的粮资。

巫炼七魄而修三魂,修魂必备“魂玉”,魂玉有五类七品,五类分为“ 光耀金玉”、“碧精木玉”、“玄波水玉 ”、“赤炎火玉 ”和“青岩土玉”,分别为金、木、水、火、土五大系巫门功法的修行物资;七品按照价值“一品”为最低,“七品”为最高。

这座山上偶尔可见一品赤炎火玉,正适合一转的武巫用。

很小的时候竹九就跟着师傅来这里采集,那时很多事情都是他俩亲力亲为,未像现在山寨中的巫赤耄这样,从山寨中抽调大量的人手,前来采玉。


从朝阳干到日暮,竹九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采玉场,干了一个月,刚好今日发钱,但他只得“五米”铜块。

十米等于一两,十两等于一斤,一米铜块的制式最小为“钱”,米粒状;最大为“斤”方块状;中间重量的“两”则为碟状。

一米铜块只够买一斤山猪肉,要不是采石场中午管饭,竹九早就该饿死了。他也不是没想过离开山寨,但脱离了山寨的保护,在这个满是凶兽的蛮荒中,他根本走不到山脚下。

领了钱,竹九浑浑噩噩地走到一家猪肉铺子里,要了一盘冒着香烟的熟猪肉,一坛窖藏的竹青酒,大吃大喝起来。

平时他是不会这样奢侈的,就算是哪天实在想吃肉了,他就会在这家肉铺帮一晚上的工,然后啃些卖剩下的剔肉骨头。

但今天不一样,屈辱与伤痛内外交灼,无酒无肉怎可入眠?

“小竹子,我看你还是娶了俺家闺女吧,今后你想吃多少肉就吃多少!”

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啃着个猪蹄,一屁股坐到竹九对面笑眯眯地说道。

妇女是这家肉铺的女老板娘,她丈夫是山寨里出了名的猎手,这家肉铺里的卖的肉都是她丈夫打回来的猎物,不仅够自己吃,还能卖出去换取钱财。

但她家的闺女是远近闻名的丑女,不仅继承了老娘的膀大腰圆,还继承了老爹的黑丑,兼之脾气暴躁,自从丧夫之后,如今都二十多岁了也没人敢娶。

“我说小竹子,做人要懂本分、安天命,我知道你喜欢棠家姑娘,可她爹早就收了寨主家的聘礼,你就不要想了,况且人家如今可也看不上你!”

老板娘看竹九一直闷声喝酒,不说话,语气转厉:“你看看你现在,这一身破烂,晚上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跟个小叫花子似的,俺家能看上你算你的福气,就你这小身板,要是不入赘俺家,你想想你还能再采玉场干几年?

让你去耕田?你家有田吗?哦!不对,你现在连家都没有!

让你去打猎?你打得过那些凶兽吗?

我知道你那死鬼师傅曾经是个“巫,你做人有傲气,但那已是过眼云烟,这世上,谁也反不了自己的命!”

老板娘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手中那个猪蹄也被啃光光丢在地上,竹九的酒却是越喝越闷,香喷喷的肉也越发难以下咽。

“娘!你别说了!”

一个同样膀大腰圆的黑脸女人窜了出来,肥大的手掌一把掀翻了竹九面前的饭桌,“滚!你给我滚!臭叫花子,以后别来俺家吃肉!”

竹九站起身来,默默地离开了这家肉铺,身后传来了母女俩难听的咒骂声。

“君子不吃嗟来之食”,他舔着口齿中酒肉的留香,想起前世的一句话。

天杀的,老子可不是吃“嗟来之食”!肉和酒可是自己花钱买的!

但要是现在回去打包?

竹九摇了摇脑袋,就算是饿死,他也做不到。

几只山寨里散养的小狗从他身边穿过,嗷嗷地扑向洒落在肉铺地上的酒肉,被母女二人几棍子抡得呜呜直叫,却怎么也不愿离去。

一夜睡梦不断。

第二天清晨,还在树下打盹的竹九,被震耳的礼乐声吵醒,寨主家娶亲,一大早虽不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却也人人弹冠相庆,十里迎亲。

竹九顺着接亲的队伍没走多远,就见队伍的正前方的大熊浑身大红衣裳、虎背熊腰,胯下骑着一似鹿似马的山兽。

此兽名为“鹿蜀”,形如马,头色白尾色红,身上的花纹似虎,传言佩戴它的皮毛能福延子孙,是一种祥瑞之兽,常为男子娶亲时的坐骑。

鹿蜀边走边鸣,其声高昂,盖过鼓声礼乐,音如喜庆之歌,让娶亲队伍的氛围越加热烈。

到了小棠家,只见小棠头插金簪,红妆艳抹,眉目如画,也是一身大红衣裳,在周围嬉闹的人群中,在老父亲的搀扶下,稳稳地坐在了大熊身后的鹿蜀马上。

“这小娘皮真白嫩!”

竹九挤在迎亲队伍里,心中正不知是什么滋味,忽听一尖细的声音传来,只见一眼神如鹰般锐利的高大男子咧嘴嬉笑。

是“丧枭”,竹九心道。

“丧枭”是山寨里护寨兵的大统领,地位仅在寨主和赤耄之下,同时也是有名的猎鹰好手,其箭技高超。

可今天丧枭的神色似乎不大对。

丧枭平日不苟言笑,眼神阴鸷,就算开心也只是嘴角微微翘起,哪像今日眼神狂热,咧嘴大笑,活脱脱像一只见到肉骨头的狼狗。

丧枭这样说,周围的人只当是他在恭维寨主的儿媳妇,唯有竹九仔细观察发现他整个人的气质与日常迥异。

“走!我们一起去给寨主贺喜!”

丧枭粗大的胳膊一把架在竹九的脖颈上,不容他拒绝般裹挟着他跟着送亲队伍前行。

竹九觉得丧枭今天是吃错药了,自从师傅死后,丧枭对自己从来都是爱答不理,何时像今天这样热络过,况且他还闻到,丧枭浑身很臭!

走了一路,终于到达寨主府邸的大院门口,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内里结彩铺毡,熙熙攘攘的人群停下了,等新郎带着新娘入了家门,一部分受邀的宾客跟着进去吃酒席,一部分在院外哄闹了会就缓缓散去。

丧枭在山寨里地位高崇,他直接走进院内,门口凶神恶煞般的两个护院都未查看他的喜帖,竹九本不在受邀之列,但他被丧枭带着,也跟着进了院子里。

进了院子,丧枭就放开竹九,随意找个地方坐下,竹九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但见院中整齐摆放的石桌上摆满酒肉佳肴。

竹九跟着接亲的队伍挨家挨户的整整绕了山寨一圈,从早上走到晌午,肚中早就饥渴难耐,便捡个远离丧枭的位置,胡吃海喝了起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小棠将来住在这里,可比跟着自己这个穷光蛋强多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竹九自嘲般地想着,对于小棠,他一直有着懵懵懂懂的情愫,但要说很深,却也没有。

从幼年起,自己的愿望是习练巫法,走出山寨,将来能够遨游天地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小棠是这山寨中最美的一朵寨花,但也仅是在“山寨”中,这个世界广阔无垠,一定还有更精彩的人物等着自己。

竹九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幻想着,这两天他吃得肉比过去一年吃得都多,可是眼眶中却有泪水不自觉地滴下。

不知前世的哪个混蛋说过,人越长大才能越认清自己,越成熟才能越认识到自己的平凡。

穿越到这个世界中,开始他也以为自己会是“龙傲天”,可是赤裸裸的现实告诉他,他除了“穿越者”这个身份外,他并不比谁强。

他把前世的诗歌拿过来吟诗作曲,除了哄哄小棠外,也干不了什么事。

他想把前世的手枪、大炮造出来,却发现自己连火药都制作不了。

他师傅死后,自己被赤耄封了阴阳脉,失去了进一步修炼巫术的机会,刚开始还想着能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自创功法,冲破玄关,可是倒腾了好几年,自己身上的封印还是巍然不动。

他干腻了采玉场的差事,想偷偷离开山寨去别处发展,却发现自己连山脚下都走不到,就被野狼给撵回来了。

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亦如前世。

前世,当他早早立志考清北的时候,最后发现自己只能上民办。

当他毕业了决定一展宏图——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得了绝症,只能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

当他奋起最后一点愿望,想在离世前留下一本流芳千古的“小说”时,却发现自己只能成为一名死“扑街”。

扑街呀!?这世界里我也只能是一名扑街吗?


正当竹九思绪万千,默默流泪的时候,就听“咣当”一声震响,锣音响彻庭院。

院中众人停止饮酒作乐,正见山寨中的武巫——赤耄缓缓从屋内走出,在他身后跟着身穿红衣的大熊和小棠。

武巫手捧一对鹿皮,庄严肃穆地走到庭堂正中,对着案台上的伏羲石像鞠了三躬,随即把手中鹿皮分别给了大熊和小棠两人。

《山海大荒记》伏羲传:伏羲定婚嫁,立男女对偶制,以鹿皮为礼,以动物、植物、居所或官职为姓,以防止乱婚和近亲结婚,自此起,人道昌盛,绵延至今!

伏羲定嫁娶,所以在大荒中凡嫁娶则拜天、拜地、拜伏羲。

大熊、小棠两人手持鹿皮,在赤耄的主持下,对着天空一拜,对着后土一拜,最后又对着伏羲神像一拜,自此婚成礼毕,满堂贺喜声不绝于耳。

“嘿!你终于成为俺家婆娘了!”

待到礼成之后,大熊看着一脸红光的小棠,一把把她拦腰抱起,“走!跟俺生娃去!”边说边迫不及待地往屋里走。

周围的人都哄笑一片,就连一向严肃的赤耄都从菊花般的老脸上挤出点笑纹来,不少人挤到最前方坐着的寨主前,敬酒道贺,唯有竹九双眼通红,满腹香肉醇酒化作了苦水。

“原来你小子在这里!”

阴魂不散的采玉场监工皮干监了一天的工,刚踏进寨主家的庭院,一双贼眉鼠眼就瞄到了竹九,走上来一只手妄想拎住竹九的耳朵。

皮干找了一天都没找到竹九,没想到在这碰见,自己在采玉场累死累活得干了一天,没想到这小子却偷偷混到这里来喝酒吃肉,想到这里他肚子里就一团火气,准备狠狠给他点教训。

“啪”的一声,半空中皮干的手被竹九单手拍落,竹九喷着酒气道:“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别惹老子!”

“呦!你小子长胆子了!?”

皮干一脸恼怒,举起拳头刚想揍竹九,却听“啊”的一声尖叫!

喜庆的日子里,这种尖叫让每个人都心头一疑,就连皮干都停下了拳头,庭院里的人循声望去,只见衣衫不整的小棠一脸鲜血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杀人了!杀人了!”

小棠边跑边喊着,寨主腾地站起,矫健的身手一把拦住小棠,蹙眉问道:“怎么回事!?大熊呢!?”

“大熊他死了!”

小棠一脸鲜血,惊恐地喊道。

“胡说!”

寨主一巴掌扇在小棠脸上,怒喝道:“你给我清醒点!”

“爹!”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时,大熊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只见他半身赤裸,步履蹒跚,同样也浑身是血。

寨主见到大熊,刚要松一口气,却见他砰的一声正面摔倒在地上,整个后腰不见血肉,肚里内脏似被掏空了。

一阵似婴孩的啼哭声响彻庭院,叫声刺耳,从新人的婚房中走出了第三个人——丧枭。

“丧枭,你这个混蛋!你敢杀俺儿子!”

寨主见到丧枭,没多想就双眼喷火地怒喝,他拔出了腰间的刀,不管什么原因,血债要用血来偿。

“你娃的肉一点都不好吃,我最想吃的可是那小姑娘的!”丧枭用血红的舌头舔舔嘴巴。

“丧枭,你疯了!?”

“队长,是不是前几天捕猎,你脑袋被鹰啄坏了?”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

……

庭院中的寨民们怒发冲冠者有之,喝骂声有之,疑惑声有之,唯独武巫赤耄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丧枭,缓缓后退。

“啊!”

愤怒的寨主两三步冲到丧枭面前,举着刀朝他当头劈下。

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丧枭没用任何武器,只是单手伸出两根手指,就钳住了寨主用尽全力的劈杀。

寨主双眼通红,使尽力气,却不能让刀刃再往下一丝一毫。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大家都知道丧枭武艺不凡,可是在原本的记忆中寨主应该更技高一筹才是,但寨主的刀怎么会轻易地被丧枭接下?

正当众人疑惑间,更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丧枭钳制住刀刃的大手一扭,一把上好的铁刀就断成了十几节,紧接着又是一记黑虎掏心,在寨主胸口上留下了一个血洞,直愣愣地倒下了。

丧枭连杀两人,狰狞的目光环顾左右,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噗嗤”一声,一名寨主的护卫悄悄潜伏到丧枭身后,端着长矛,一下刺中了丧枭的背部。

黑色的血液从丧枭身后流出,丧枭的面皮诡异地蠕动着,露出了一个蹙眉的表情,他脖子一百八十度扭转到身后,先是看了看袭击自己的护卫,右手撩起,一巴掌扇飞了护卫的头颅。

接着他使劲瞅了瞅自己的伤口,遗憾道:“真讨厌!皮破了!”

“妖!妖怪!”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乱作一团,夺路奔逃。

“嘿!都不要走,不要走!”

丧枭双手一挥,一阵狂风吹来,庭院的大门刚被众人推开就“砰”的关闭,而那些往屋里奔逃的人,都被乱风吸出,落在丧枭脚下,被他一巴掌一个,拍碎了脑袋。

“赤耄大人,救救我啊!”

眼见无路可逃,皮干连滚带爬地跑到赤耄面前,抱着他的腿嚎叫道。

赤耄一脚把他踹开,同样扭身就跑。

“你也留下吧!嘿嘿!”

丧枭一巴掌拍死皮干,随即单手一挥,一阵邪风朝赤耄吹去,赤耄被刮倒在地上,滚了两圈,才艰难地爬起来。

“你别逼我!”赤耄色厉内荏地喊道。

“有什么本事你就让我看看吧!”丧枭嘲弄道。

赤耄大喝一声,双手十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双手结“独钻印”,此印一出,只见他原本惊惧的神情渐渐归于平静,狂风中飘摇不定的身躯也慢慢站稳。

“虽然这会有损我的魂力,但看来此战是逃不掉了!”

结完印的赤耄变得自信起来,只见他把黑色的巫袍撕下,原本苍老干瘪的躯体变得赤红而饱满,浑身肌肉膨胀了不止一圈。

被狂风扫落到庭院一角的竹九盯着赤耄一瞬不离地看着,这就是他曾经渴望的力量,以前只在师傅身上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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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丧枭一声轻哼,挥手间一片狂风朝赤耄刮去,只是此次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阵风凝练了不少,其中带着肉眼可见的“气刃”。

风速很快,但只捕捉到赤耄移动的残影,结完法印的赤耄不再像以前那样步履蹒跚、苍老佝偻,而是比猎豹更为矫健。

他横向一跃,闪过了风中的“气刃”,“风刃”没有打中目标,刮到目标身后幸存的几个人身上,只见那几人全身横着、竖着、斜着出现数道殷红的血线,身体四分五裂开来。

“嘿!有意思!”丧枭一击无功,不怒反笑。

赤耄同样也是笑,只见他从腰囊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赤色符纸,单手捏住念念有词,随后一声大喝,符纸无火自燃,一团烈焰无中生有,从赤耄手中喷向丧枭。

丧枭见此火,毫不慌张,只是深吸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在火焰与自己差之厘毫之际,猛地把气吐出,吹出一阵玄色大风,但见此团烈焰在风的裹挟下,调转头去,一下子烧到了赤耄身上,

赤耄身处烈火中,四肢舞动,发出惨烈的嚎叫,片刻之后,跪倒在地上,化骨成灰。

“嘿!幼童耍大刀,自不量力!”

赤耄死后,丧枭咂吧着嘴评价道,说完又看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幸存者们,咧嘴笑道:“让本大爷尝尝你们的味道吧!”

说完他嘴巴咧开,像野兽般往众人身上啃咬过去,众人就算反抗,也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一阵餮食之后,整个庭院血流成河,唯有竹九和小棠二人还活着。

“小姑娘,轮到你了!”

丧枭的目光像饿狼一样盯着小棠看,刚才的血食并没有让他满足。

此时的竹九斜躺在庭院中一棵大树下,满嘴是血,之前的大风刮中了他,把他扫落在坚硬的老树干上,受了不轻的伤,丧枭在进行屠杀时,他半眯着眼睛装死。

“或许就这么躺着逃过一劫?”

竹九内心深处这样想着,可他闭上眼睛,小棠那惊恐绝望的神情让他心神难安。

如果在前世,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吧!

在前世的无数睡梦中,竹九总是幻想着自己像英雄一样打败恶龙,拯救自己心爱的女孩。

可如今,在岁月的侵蚀下,自己的那颗初心还在吗?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不知怎么,竹九突然想起前世的一句话,他蓦地睁开眼,站起身来,直起腰杆,朝着丧枭大吼一声:

“怕什么,大不了就是‘扑街’!十六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听此声响,丧枭收起将将要抓到小棠脑袋上的大手,扭头一望,笑道:“呦!原来你还没死!”

“你爷爷我当然没死!”

竹九大吼一声为自己壮胆,随手捡起一把散落在地上的长矛,向丧枭“哗哗啦啦”地挥舞几下,耍出几段好看的枪花,枪花虽没有力道,但曾经师傅教给他的一些东西还没有忘却。

他记得前世有人说过,如果你在山上遇到老虎,站着不要动,朝它大吼大骂,这样你就会——

把它吓走!?

不!是死得有尊严点……

“有趣!有趣!”

丧枭发出婴孩般尖细的笑声,他一步步,猫戏鼠般靠近竹九。

竹九今年十六岁,但由于赤耄的巫力锁脉,他只长到普通孩童十四岁高的个子,此刻站到身材高大的丧枭面前,就像狮虎面前的孩童。

可这个“孩童”不愿屈服。

竹九力虽不及成人,但他舞着枪花,一板一眼踏着巫的战步,向丧枭攻去。

马革裹尸,长歌浩荡;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今虽不见“刑天”,但老子立志人前了!

丧枭望着眼前这个挥手就能虐杀的少年,只低首摆弄自己的手指,他身体左一晃,右一晃,竹九无论如何也刺不中。

“啪!”的一声,丧枭漫不经心地抬起一根手指,发出一道风刃,轻易地割断了竹九手中的长矛,连带着他耳鬓的发丝也断了数根。

竹九一时冷汗涔涔,但只顿了下,就又攻了上去。

丧枭一扭身,带着一阵风,竹九冲了个空,一步不稳,摔在地上,一块石头让他额头出了血,可他的进攻还是没有停下。

很快他又站起,继续进攻!

进攻……

摔倒……

进攻……

摔倒……

一次又一次,竹九怎么也不愿停歇,并不是他觉得自己能杀得了谁,拯救得了谁,而是他这一生都低着头活了太久,此生的最后一刻他一定要站着死!

没多久,竹九就在丧枭的戏耍中渐渐没了力气,他像醉酒的人一样摇摇晃晃,可哪怕长矛已断,哪怕他浑身是伤,可他还是重复着搏杀的动作。

丧枭对于这个人,从一开始的好奇逐渐变为了厌倦,就像“老鼠”再有意思,猫也会玩够一样,在一次软弱无力般的刺击中,丧枭故意让竹九把断矛刺在自己身上。

断矛顶在丧枭的肚皮上,像顶在甲胄中,怎么也无法破皮而入。

“你看看你,这么努力又有什么用?”丧枭双手往胸前一抱,傲视着竹九说道。

“啪嗒”一声,一个花盆砸在丧枭的脑后碎裂,泥土和碎屑沾了他一脑门都是。

是小棠,她也终于鼓起勇气,用庭院里的花盆对丧枭进行袭击。

竹九绝望地看了一眼小棠道:“你用刀啊!?”

小棠“啊”了声,丧枭瞥了瞥嘴,他随手一挥,小棠的脑袋变成了一块烂西瓜。

“你看,我杀了你最喜欢的女孩,你又能怎么样?”

比起肉体上的虐杀,丧枭更喜欢先在精神上杀死对方。

竹九双眼布满血丝,又把断矛使劲往前捅了捅。

还是毫无建树啊……

“你看……”

“噗嗤!”

丧枭得意地继续说,可话没说完,竹九的断矛奇迹般的贯穿了他的身体!

“呃……”

“呃……”

丧枭与竹九两人四目相对,二人都从各自眼眸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不错!”

正当竹九和丧枭相顾无言时,一个清冽的女声传来,其音如清泉流水,清脆悦耳,又像山巅青雾,缥缈似仙。

循声望去,一个翩若惊鸿的身影从庭院中一棵梧桐树上飘然落下。

来人带着一张金纹白底面具让人看不见脸,但只那一双乌亮的眸子就灿若星河,婀娜的身躯外包裹着银白色的巫袍,漆黑的长发被玉簪锁住,耳鬓的发丝像被风吹起的细柳般悠然垂落。

见到她,竹九恍若置身梦境。

见到她,丧枭仿佛遇见了恶魔。

“没想到我藏了那么久,还是被你给找到了!”

丧枭脸上惊、怒、哀、怨四种表情一一变幻,他死盯着她,连贯穿胸口的伤势都顾不得。

女巫无视丧枭的话,如电的美目只盯着竹九细细打量,半晌才道:“果然是天生的巫种。”

丧枭龇了龇牙,被美女无视激起了他的凶性,他抬起一巴掌,想先拍碎竹九的脑袋。

恶风扑面,竹九眼见无处可躲,忽闻身后一阵清香袭来,他腰间裤带一紧,周遭景色飞退,待定了下神,才发现自己已离丧枭五丈多远。

一只白玉温香的手松开了竹九的裤带,竹九转身回看,正与那是女巫四目相对。

女巫比竹九高了半个脑袋,竹九微抬起眼才能对上女巫的眼眸,而他的肩头好巧不巧的正碰到某处柔软。

“呃……”

竹九脸蛋一红,愣在当场。

闪着微光的白色面具下,看不到女巫什么表情,只是那星眸一闪,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知道你为何能够刺穿对手吗?”

女巫不提刚才的尴尬,向竹九发问道。

竹九摇了摇脑袋,他与丧枭搏斗就像是以卵击石,但没想到石头碎了,卵还好好的,自己也是满脑袋问号。

“你可知人有几脉?”女巫继续问道。

“阴脉、阳脉和中脉。”竹九答。

女巫螓首微点,“欲修巫道,必先通三脉,三脉通方可留驻魂力,魂力是巫术之基。

三脉如河道,魂力如洪流,河道不通则会决堤,魂力盈满人则会爆体而亡。

巫力由阴脉进,阳脉出,中脉则如船桨、如蓄水池,即可搅动洪流,带动阴进阳出,又可积蓄、贮存魂力。

凡人先修阴脉,再修阳脉,最后通过阴阳相冲,方可通中脉,三脉通则能引天地间魂力入体。

说起来简单,但大多数人苦练一生也无法贯通中脉、修习巫法,所以巫者,千人难寻,而中脉又被称为‘天脉’,意喻通天之脉。

我观你阴阳二脉被邪力封锁,若是普通人,究其一生都无法打通中脉,但是有一种人自出生起就是中脉贯通之人,此类人被称为天生巫种之人。

你以前应该习过巫法,通过阴阳脉,所以体内贮存有魂力,只是阴阳脉被封,魂力被封印在体,平日里无法使用。

但你刚刚情绪激动,生出不甘臣服于命运之心,在向死而生的觉悟下,不经意间以中脉搅动魂力,以魂力反冲阴阳二脉,致使三脉畅通,积蓄的魂力如决堤之水倾泻而下,从而伤到了敌手。”

女巫说了一大通,若是普通人该头昏脑涨,可竹九自来到这个世界起,就对巫术日思夜想,此刻已明了刚才的变故,一时间乍悲乍喜,泪流满面。

“蹉跎十六年,老子终于可以修巫术了!”

竹九仰天一声怒吼,五年来受尽欺辱,如今终于等来了新的曙光!

听了女巫的解释,丧枭却是一脸阴沉,他拔出胸口的断矛,一把甩在地上,胸口中央汩汩流血,对于普通人类致命的伤口,丧枭毫不在意。

“小子,别高兴的太早!你只是刚刚通了三脉,连一转武巫都不算!”丧枭阴沉沉地道。

“我可不怕你!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气定山河、美丽、善良、强大、慈悲、英明、睿智……的女巫大人在此,你这个妖怪可掀不起什么风浪!”

竹九一抹眼泪,跳到了女巫的后面,用她婀娜的身姿去挡住丧枭阴恻恻的目光,同时想尽自己所能想到的夸人的言辞,去拍她的马屁。

一阵风吹过,女巫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点冷,竹九一扫眼,只见她肤若凝脂的手上有些鸡皮疙瘩起来了。

“你真要赶尽杀绝吗!?”

丧枭死死地盯着女巫道,说完他忽地想起,同样的话死去的武巫赤耄也说过。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

这世间最浅显的道理莫过于此。

他“嘿”了一声,不再心存侥幸,两只大手的十根手指扣住了胸部的伤口,然后猛地往外一撕,只见一张血淋漓的人皮脱落,一只似鸟非鸟的怪兽现出身形来!

只见它头顶尺长乌角,背展丈宽鹰翅,前半身似鹰,后半身如鱼,全身从脖颈部开始,逐渐由漆黑如墨的羽毛过渡到白光闪闪的鳞片,胸前伸出一片染血的鱼鳍,腹下两只苍劲有力的鹰爪立在地上,不时伸缩攒动。

“妈呀,真是妖怪啊!”

竹九吓得一把搂住女巫柔软的腰肢,惊声大叫。

“放手!”

女巫冷声呵斥,竹九讪讪地松开了手,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前面那玩意太吓人了,没把持住!”

“再管不住你的手,我就剁了它!”

“不!不会了!”竹九一缩脑袋。

“吾名‘蛊鹰’,不叫玩意!”

露出真身的蛊鹰厉声呵斥,它双翅用力一扇,无数道风刃飞斩向女巫和竹九二人!

面对飞射而来的数道风刃,女巫的动作似缓实快,只见她十指伸展,手心向外,拇指、食指相接,口中默诵:“行”字决。

一面无色有形的透明气墙挡在二人身前,呼啸而来的风刃入墙即没,杳无踪迹。

一击无功,蛊鹰毫不恋战,趁着女巫接招的功夫,双翅一震,一飞冲天!

它是准备逃了。

女巫仰首望天,不慌不忙地从左袖中取出一卷赤红色的卷轴,只见她左手捏了一个剑诀,右手把卷轴往空中一抛,卷轴如风筝般在空中展开飘荡,一把两尺长的赤红小剑自卷轴中激射而出,后发先至追上了蛊鹰。

只一剑,就削掉了它的鹰首!


蛊鹰的鹰首与躯干旋转着坠落于地,竹九直看得叹为观止。

女巫只稳站不动,举手之间就干掉了虐杀赤耄的妖怪,如此实力带给他的不仅是震撼,还有深深的渴望!

这才是“巫”!

如武神,如剑仙!

何时我才能拥有如此实力!?

“你叫何名?”

竹九正想着,忽听女巫问道,忙不迭地回答:“竹九。”

“嗯……”

女巫拖了个长音,又默不作声地打量起竹九来。

竹九被他看得直发毛,心中惴惴,忽而灵机一动,双膝跪地,抱着女巫的大腿,喊道:“师傅!”

机缘难得,只要拜了眼前这个实力强大的女巫为师,将来上穷碧落下黄泉、吃香的喝辣的,怎样不成!?

“你且……起来。”

女巫忍着拔剑的冲动,低声道。

竹九摸摸鼻子,嘿嘿傻笑着站起身。

“脱了衣服去。”女巫又道。

竹九目瞪口呆。

这反转来得太快了吧!

……

寨主府上一间被收拾干净的卧室里,竹九瑟瑟发抖地站在女巫面前,双手捂着自己作为男人最后的尊严。

长期营养不良让竹九骨瘦如柴,风餐露宿的生活更使得他皮肤粗砺如革,他不明白这个女巫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有兴趣。

没想到这个绝代女巫是个色坯,没关系,只要脸长得对得起观众就行。

她这么色急会不会因为长得太丑没人要?

不会呀!她身材那么好!怎么可能?

身材好不代表脸蛋好,或许就是因为脸长得太对不起社会才戴着面具。

算了,为了学习神功秘法,老子今天献身了!

正当竹九胡思乱想间,女巫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副绝世的容颜!

不同于传统美女的妩媚,她长着一对英气逼人的剑眉,眉上印刻火焰花钿,眉下双眼如星似月,其琼鼻挺翘,朱唇不点而红,整个五官妙若天成,绝世而独立!

竹九的尊严昂首挺立!

密不透风的卧室里,女巫一件件地褪去了衣衫,冰肌玉骨般的身躯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竹九面前。

竹九鼻孔中喷出了两条血龙,他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自己无福享用,快没命了。

女巫蹙了蹙眉,肃然道:“不可淫思,固守本源!”

美女,你这样子,让老子怎么固守啊!

竹九在内心深处嚎啕大叫。

女巫不管竹九的想法,继续道:“下面我传你一篇《大衍阴阳诀》,你且认真听,我只念一遍:

混沌衍造化,造化分阴阳;

真阴生纯阳,纯阳返真阴;

阴阳脉相合,方得见神明;

开合升降关,幻化玄灵真

……”

“好了,我念完了,你背一遍。”

“混沌……生儿子,阴阳……分不开……额……”竹九双手一摊,道:“没记住!”

女巫剑眉一簇,一耳光子呼了上去,“再记!”

说着她又念了一遍。

……

直到她念诵了九遍,竹九的脸上肿得不成样子之时,他终于把这篇功法的口诀完全复诵了出来。

女巫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被气得不轻,无奈道:“盘膝跌坐,五心向天。”

竹九依言照做,不敢忤逆。

他的脸真的已经不能再肿了。

“闭目养神,心照太虚。”

女巫接着道,竹九再依言。

卧室里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竹九真的忍不住,微微睁开右眼……

“啪!”

又是一个耳光呼了过来。

“给我照太虚!”

女巫又有种想拿剑劈他的冲动了,竹九立马把眼睛闭得死死的。

就这样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竹九将将要睡着的时候,忽然一个火热的指尖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

“哇哇哇!”

竹林间响起了一阵婴孩的哭声。

一个身穿巫袍,手拄法棍的男巫路过此处,看见一片竹林中,有一襁褓之中的婴孩在哇哇哭泣。

男巫走到婴孩身前,一脸慈爱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

婴孩看到男巫后,立马停止了哭泣,嘻嘻地笑了起来。

那婴孩正是竹九!

自从穿越过来,竹九就发现自己转生在了这个被遗弃荒野的婴孩身上,周围凶兽颇多,他也不敢哭喊,直到他听得人声,才嚎啕大哭起来,想引人前来,救自己一命。

男巫见婴孩对他笑,也哈哈大笑起来。

但只笑了一会,他忽地抬头望天,只见天空阴云密布,再看脚下土地,阴气绵延,他脸色一紧,掐指算了会,良久才缓缓言道:

“阴天、阴地、阴年、阴节、阴月、阴日、阴时、阴刻、阴德……看来你是九阴之体啊!”

男巫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后他环顾四望,发现周围尽是青竹,忽而又一笑道:“遇到你,也算是有缘,也罢,今后你就叫‘竹九’吧!”

自此,他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师傅,也是他视之为父的人!

……

“看来就是他了!”

女巫眸光一闪,缓缓收回手指,她望着身前犹自沉浸在过往幻梦中的少年自言自语道。

此刻,她与竹九盘膝对坐,只见她双手开合,十指连动,片刻间连结十多个玄奥法印,随后她双手平举,掌心向前。

同一时刻,竹九如提线木偶般缓缓平举双手,与女巫双掌相对。

一片细密的汗珠出现在女巫绝美的脸上,女巫身上玉色的肌肤缓缓变为赤红,而竹九的肤色则变为水蓝。

然,赤红与水蓝经过二人合实的掌心相互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终化为一阵氤氲的蒸汽缭绕在二人身旁。

“开!”

女巫忽而一声大喝,只见她额中赤火花钿化为一团真正的烈火,灼灼燃烧,一只赤红小蛇从火焰中匍匐爬出,凌空舞动,缓缓没入竹九的额头。

竹九额头不见血痕,唯有一道刀刻般的竖痕留在了那里。

女巫做完这一切后,像是脱力般晕厥了过去。

半晌之后,竹九突地双目一开,一双眼睛精光四溢。

自从女巫让他五心向天盘坐后,直至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他毫不知情,他恍若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的结尾,是一只火红的巨龙,带着他遨游四极五荒,荣登仙门!

一觉醒来,竹九只觉得精力充沛、气血满胀,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若再不发泄出去,似有爆体而亡之感。

两道炙热的目光投到了女巫身上,竹九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蛋,脑袋里的意识蒙昧不清,唯有一个念头越发突显出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个让你尝尝小爷我的厉害!


一夜云雨绵延,直近巳时才骄阳初照,二人相继转醒。

女巫醒来,边着衣袍,边对竹九蹙眉问道:“蛊呢?!”

竹九一脸懵圈。

女巫不待竹九答复,凝脂般的玉手一把抓住竹九的右腕,中指食指无名指接连微动,像是中医把脉般,过了好一会才松开。

“还好,火精蛊没丢,它现在已寄宿在你体内了!”

“火精蛊?寄宿体内?”

竹九不大的脑袋里冒出无数个问号,“蛊”这个字他是懂的,以前师傅曾经告诉过他,巫门有一种修行方式就是“炼魄”、“修魂”、“养蛊”。

一转武巫炼魄,二转术巫修魂,三转玉巫才可养蛊。

体魄容纳魂力,没强健的体魄,只修魂力,轻者消磨福寿,重者爆体而亡。

体魄如器皿,魂力则如流水,器皿越大,所能盛放的魂力就越多。

蛊是一种特别的生灵,它渺小若尘却又威能浩大,唯有魂魄方可滋养,魂魄不旺者,蛊虫就会反噬其主,所以直至三转的玉巫方可养蛊……

想到这里竹九悚然一惊:我天!这女巫不会要拿我喂蛊吧!?

“嘿,那个,仙女姐姐……女巫大人,我体内现在有一只‘蛊’?”竹九指着自己鼻子,谄媚言道。

“嗯。”

女巫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似发现了什么,眼睛直往床单上望。

“你看我这辈子积德行善,也没干啥坏事……”

竹九话只说了一半,他瞅见女巫直愣愣地盯着床单上某处的点点殷红。

一根、两根、三根……

竹九发现女巫如玉般光洁的额头上暴起了一片青筋。

“嘿嘿,那个,就干过这一件……”

咯咯吱吱……

竹九听到了一阵磨牙声。

“额,我昨晚忽然参悟到《大衍阴阳诀》的另外一种练法!”

女巫衣袖中,一把赤红色的小剑倏地冒了下头,又缩了回去,反反复复好几次。

“额,那个,我会对你负责的!”

竹九拍着胸脯壮胆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看来如今只有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了!

“啪”的一声脆响,竹九被一巴掌被扇得在空中转体两周半,才摔落在地上。

紧接着一个秀气的小脚一脚踏在竹九裤裆前,脚下的石板寸寸龟裂,碎石迸溅,与他家的宝贝只有毫厘之差。

“女巫大人,俺不想太监呀!”

竹九双拳紧握捂着嘴,尽量摆出一副既萌又哀的表情包。

逃!?

开玩笑,之前长翅膀的妖怪都被她飞剑斩了。

女巫动人的胸脯狠狠起伏了几下,闭着眼睛,又猛地睁开,尽量让语气转平:“你且起来!”

竹九一听此言,觉得有戏,难道这女人被老子的雄姿折服了!?

“老婆!?”竹九爬起身,试探着叫了声。

“啪叽!”

女巫一脚踹中了竹九的膝盖,让他跪在地上,冷冷道:“喊师傅!”

“师……傅!”

竹九委屈地喊着,那表情真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要多贱有多贱。

女巫强忍着把他捏死的冲动:“我传你的‘大衍阴阳诀’还没忘吧?”

“没忘!”竹九用力点了点头。

应该还记得吧?记不得也得说记得啊,脸真的已经不能再肿了!

女巫满意的“嗯”了声,道:“此决蕴含天地至理,造化之机,不弱于大荒中‘一功三决五经’,乃我家先人自创的不传之秘,你万万不可私传他人,否则我必斩你于剑下!”

“一功三决五经!”

竹九双眼冒出了无数个小星星,他记得师傅曾经跟他说过,大荒中有九大功法位列世间之巅。

一功:八九玄功;

三决:先天八卦决、九针玄刺决、天星象地决;

五经:太白炼金经、万灵碧木经、太一玄水经、南明离火经、皇天后土经。

此九种功法,大成者可傲世天下,碧落黄泉皆可去得。

“那个,女巫大人,哦不!是师傅,您能不能把功法再给小徒背一遍?”

竹九涎着脸,这么厉害的功法他可真怕记得不清,自己还没有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呢!

女巫一巴掌拍在竹九脑门上,强忍着让他脑袋变成烂西瓜的冲动,“我且给你灌顶一次,你莫忘行功路线,否则走火入魔可别怪我!”

竹九像小鸡啄米般点头,接着就被女巫死死按住,一股热浪滚滚的魂力从竹九头部的天冲穴贯入,海底穴流出,周游全身三脉,冥照体魄经络。

许久之后,女巫缓缓收功,竹九闭目冥想了一阵,把运功路线和此功功法死死地记在脑海里,才睁眼道:“师傅,那只蛊?”

女巫冷笑一声:“你还不明白吗?”

竹九闭目思忖,细细回想刚刚运功之际,魂力每过顶轮,他脑海中就照见一只“赤色小蛇”位居中堂,此小蛇并没有传说中那样对他吸魂噬魄,而是“吞阴吐阳”,让流转的魂力每过一圈都壮大一分。

“它在帮我练功!?”

脑海中一道神光如醍醐灌顶,竹九兴奋叫道。

“总算不是太蠢。”女巫点了点头:“普通人不修到三转玉巫之境根本无法养蛊,就算强行种蛊入体,也会被蛊虫吃干抹净,但你不同,你是天下少见的‘九阴之体’,最适合寄养蛊虫,就算不到一转,也会得到蛊虫认可。”

原来老子穿越到这里来,不是小瘪三,而是“龙傲天”啊!

竹九满脸兴奋:“师傅,原来徒儿这么厉害!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

女巫嗤笑一声,冷冷道:“莽莽大荒,天才辈出,就算是九阴之体也不是世所罕见,况且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但凡九阴之体必遭天谴,难道你没发现自己天生比别人体弱多病吗?”

竹九想着自己比同龄人矮半头的个子,点了点头,原来这么多年自己错怪赤耄那个老王八蛋了。

女巫接着道:“九阴之体天生魂力异于常人,乃是修术的好坯子,但其体魄孱弱,往往活不过十六岁。”

竹九听得此言,冷汗涔涔,再过大半年,自己就十七岁了。

“我见你与那蛊鹰妖搏杀,多勇武之气,不忍你陨落山野,又想上天有好生之德,才传你‘大衍阴阳诀’和‘火精蛊’,一为神功,一为至宝。

火精乃天下至阳之物,正可镇压你体内九阴之气,阴阳诀则可调节你体内阴阳二脉,使得阴阳升降有序,不至爆体而亡。”

竹九听到这里,只觉得羞愧难当,女巫大人对自己拳拳爱护之心,自己却干了那样的事,虽然那也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师傅!”

竹九双目含泪,跪拜在女巫脚下,这一声师傅喊的算是情真意切。

女巫叹息一声道:“阴阳相合乃天地至理,再加上我昨晚帮你初通经脉,未尽全功就已体力不支而昏倒,火精蛊初入你体内,真火旺盛,你找不到宣泄,必然爆体而亡,做了那样的事,也情有可原……

也是大衍阴阳诀过于深奥,我境界不够,强传功法,力有不逮……”

女巫还要再说,只见竹九抬起脑袋,泪眼婆娑道:

“师傅,俺不怪你!”

“砰!”的一声,竹九冲天飞起,后又直直坠下,摔了一个狗啃泥。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最美莫过于夕阳。

女巫姓姜,名美夕。

不知是不是认为竹九脸皮太厚了,怕丢自己的人,女巫美夕告诫竹九,目前不许在人前喊自己师傅,也不许透露她与竹九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竹九在美夕的淫威之下,应承下来。

临别之际,美夕又给竹九交代了三件事:

一、万不可透露自己拥有“火精蛊”的事,否则他小命不保;

二、万不可透露自己习练“大衍阴阳诀”的事,否则他还是小命不保;

三、他可前往猿翼山的猿翼巫殿学艺,早日成就一转武巫之身。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他能认真完成这三件事,自己才会真正收他这个弟子。

三件事竹九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一是怀璧其罪的道理竹九是懂的,二是他这辈子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巫,现在有人给他指明拜师学艺的方向,他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不答应呢?

至于最后女巫的奖励嘛——

嘿嘿!等老子将来巫术大成,牛叉了,一定会教教这女人什么叫做男尊女卑,什么叫做夫唱妇随!

竹九摸摸自己肿成猪头的脑袋,狠狠地想着。

美夕交代完最后三件事后,又花半天的时间细细地为竹九讲解了大衍阴阳诀的行功关窍,如此才与竹九挥手分别。

美夕说自己这次出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竹九说想当她的跟班,却被她以太危险为理由否决了。

竹九一直把她送到山寨大门口,望着她远去飘渺如仙的背影,他痴站了许久。

天边的晚霞绚丽多姿,草丛里忽而响起此起彼伏的夏虫鸣叫,不知不觉间已近黄昏。

竹九最后看一眼生活了十六年的山寨大门,毅然扭头离去。

自从寨主府出了妖怪,驻寨武巫战死后,山寨就乱成一团,大多数人躲在家中瑟瑟发抖,也无人关注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竹九行至山寨西面的乱坟岗中,跪在自己如父亲般慈爱的师傅墓碑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一生为山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到去世的时候,连坟墓都没有埋进山寨里的宗族祠堂。

人走茶凉,灯灭无光;

晚风如梦,岁月难留。

再见了,师傅!

再见了,十六年的朝华!

……

“轰隆”一声震响,天空像要裂开般,匹练般的闪电穿透云层,暴雨磅礴。

竹九胯下的鹿蜀马被惊得嘶鸣一声,撒丫子跑了起来,若不是竹九死死地抓住马脖子后面雪白的鬃毛,他差点就被甩至马下。

离开杻阳山已经三天了,这两天里无论竹九怎么软硬皆施,这匹鹿蜀马就是慢悠悠地走着,不疾不徐,这时跑得倒是快了起来。

杻阳山向西三百七十里才能到猿翼山,要是靠两条腿走就算两个月也到不了。所以在竹九在快下山的时候就抓了这匹山间常见的鹿蜀马当坐骑。

这种马就跟竹九前世里的“草泥马”差不多,属于吉祥物那种类型的生物,在山寨里算是祥瑞的象征,根本没人捕食,所以不怕人,见到人眼神傲娇,鼻孔朝天,整天一副我是你大爷的表情。

这几天竹九让它往西,它往东,让它往北,它往南,可把竹九折腾得够呛,竹九骂骂咧咧地给它起了一个“蠢马”的名字。

鹿蜀马狂奔了一阵,正当竹九浑身像水洗一般难受至极时,右前方却见一破败的山庙。

竹九立马使劲拉了拉鹿蜀马的鬃毛,欲调转马头前去避雨,好在此时这平日里痴傻的“蠢马”还算听话,四只蹄儿“嘚嘚哒哒”一阵就到了庙门口。

庙中无人无灯、遍布灰尘,显然已经荒废很久了,竹九牵着鹿蜀马进到庙里,只听“咔嚓”一声,一道闪电照亮了庙里的环境,只见一尊倒了一般的“女娲”石像映入眼帘。

竹九朝石像鞠了一躬,表达自己的感谢。这世界竹九没见过神,却见过巫术,见过“妖”,知道这是一个神魔横行的地方,到哪都该心存敬畏之心。

况且荒郊野岭、暴雨倾盆中,能找到这座破庙既是自己的运道,也是上苍的恩惠。

这座庙的庙顶已经半破,雨水哗哗啦啦地从屋顶倾泻而下,但大部分还能挡住雨水,竹九安抚了会受惊的鹿蜀马,就找了一块不漏雨的地方,靠着庙里的木石、干草生起一堆篝火取暖。

“呼哧呼哧!”

鹿蜀马也靠了过来,甩了甩身上的雨水,卧在火旁取暖。对于篝火,它第一开始是惧怕的,后来跟着眼前这个人类适应了两次,也体会到火的好处。

竹九把身上的衣裳脱下,使劲拧了拧水,放在靠近火堆的一块大石头上烘烤。烤了会火,他又从随身的竹篓中取出些沿途采摘的草药,用石子磨成碎渣,涂抹在腰腹和小臂的伤口上。

伤口刚刚被雨水洗礼过,刚结的疤被打湿脱落,药摸上去,竹九疼得龇牙咧嘴。

这些伤口是下山时跟山上的野狼搏斗留下的,还有一些是这两天遇到的毒蛇毒虫的咬痕。

很小的时候,老师傅就教导过竹九很多巫门的知识,其中就包括医药部分,所以他才能正确的处理这些伤口,不至于丢了小命。

这个时代的凡人大都依山建寨,傍水立城,除非成群结队,否则很少行走野外。那是因为大荒多凶妖巨兽,在人迹罕至的荒野,往往你没走几步就被窜出的野怪要了性命。

竹九能够走到此处多亏了之前通了三脉以及女巫美夕传给自己的那篇“大衍阴阳诀”。

巫的修行之路是“炼魄”、“修魂”、“养蛊”,主流功法的核心还是“修魂”,因为魂力是一切巫术的根基,而巫术则是人族能够超凡脱俗、称霸大荒的根本之所在。

想要修魂力则必须通三脉,如若把魂力比作流水,则三脉则为河道,只有通了三脉,才能够引魂入体,修魂入圣。

三脉中,中脉是修魂之基,皆因中脉蕴含有六道轮,分别为天冲轮、灵慧轮、气轮、力轮、太初轮、精轮。

魂力似水,道轮则像水坝、水泵或船桨一样,即可储存水力,也可控制水的流向、流速,所以说中脉才是修魂之基。

至于左右两脉,则像主河的两条支流,它们连通左右两手,中脉的魂力通过它们疏导出去,两手结印,则生成巫术。

六轮中,太初轮是人开的第一道轮,其次是精轮,力轮、气轮、灵慧轮、天冲轮,每多开一轮则,则巫力比之前强盛十倍,同时也代表着巫的转数,即一轮为一转,太初轮开为一转武巫,精轮开为二转术巫,力轮开则为三转玉巫,气轮开为四转法巫,灵慧轮开为五转德巫。

天冲轮开,即六轮全开则为六转玄巫,意喻法可通玄,震天撼地!

当然,还有传说中的第七轮——英轮,此轮不在人体任何一处,可谓玄之又玄,但打开它的人则可为仙!

尊号“巫仙”!


竹九在与丧枭的战斗中,意外通了“三脉”,虽未开一轮,但也算初窥巫道门径,可以接引天地间留存的魂力,引入经脉,修魂练魄。

可无“道轮”,魂力如静湖之水,只能修,而难以善用。

然“大衍阴阳诀”超越了巫门常规修行的认知。

竹九通过运转法诀发现,它打破了从小老师傅灌输自己的一切修行理念。

此诀绕过了中脉,以阴阳二脉为根基,用复杂深奥的行功路线,使阴阳交互,流转不休,化为动力,致使魂力奔涌,运转通畅!

怪不得女巫美夕在临走前,嘱咐自己一定不可透露“大衍阴阳诀”,想必此诀一出,必然天下震动!

竹九在跋山涉水期间,遇到猛兽,就运转此诀,使用一些老师傅曾给演示教导过自己的一些巫门基础功法去战斗,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虽还是受了一些伤,但把那些曾经自己只能望而生畏的猛兽打败或杀死,让竹九的心情激动不已。

竹九处理完身上的伤口,清扫了下地板上的灰尘,就盘坐于篝火旁,练起了功来。

身旁有鹿蜀马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庙外是噼里啪啦的响雷和骤雨,但竹九很快入了定,在品尝到使用巫术的甜头之后,他除了赶路吃喝,一有时间就练功不辍,期待能尽早成就一转武巫之身。

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

天地间阴阳互相交融,总有些阴阳灵力散逸天地间,竹九双足跏趺,头正脊直肩张,双手抬于胸前,十指紧贴,双眼微闭舌舔上腭,一呼一吸间引动天地间灵气贯入身体,在阴阳二脉间流转一个周天。

灵气凝聚则生魂。

每过一个周天,竹九二脉间魂力就增长一分,尽管微不可察,但日积月累便能量变引起质变。

当然,荒野蛮荒之地的灵气稀少,往往竹九运转几个周天,才得点滴之魂力,修行魂力的最佳地点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处,那里往往灵气凝实,呼吸吐纳间,胜过此处十倍。

但宝地还不是修行最有效率之所在,修行魂力最佳的粮资为“魂玉”。

“玉”乃天地灵精,最适合储存吸纳灵气魂力,一块上品的魂玉里,贮藏的灵气魂力凝实无比,若是能手持天地间年久日深的“魂玉”修行,修为则可一日千里。

魂玉有五类,五类分为“ 光耀金玉”、“碧精木玉”、“玄波水玉 ”、“赤炎火玉 ”和“青岩土玉”,分别是五大系巫门功法的修行物资;若是你修木系功法,手中有块“碧精木玉”,便再为契合不过。

现在的竹九一穷二白,既没有名山宝地容身,也没有上品魂玉修炼,只能打坐运功,慢慢滋养神魂体魄。

竹九此行的目的“猿翼山”就是附近最有名的宝山,其山上灵气浓厚,玉石丰厚,正是远近闻名的修行之地。

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庙外的暴雨渐小,竹九也运功练了一个时辰,他缓缓睁开眼睛,两手分开放在盘坐的双膝上面,渐渐收了功。

身旁的篝火不知何时熄灭了,鹿蜀马累了一天也沉沉睡去,庙里黑沉沉的,竹九的一双眼眸却炯炯有神!

魂力强则精神旺盛,竹九体内魂力的点滴增长,也能让他的精力更为充沛!

“大衍阴阳诀”上所言,习练此法者每日应至少运使此功三十六个周天,方可增进,此刻竹九已习练完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调整了下呼吸,手扶额头思索了下,就站起身来,走到庙堂一角,打了一套“形神桩”来。

“形神桩”是竹九老师傅早年传授给他的,传言此功是一位上古巫者,感悟白鹤飞舞、松竹意形所创,后来广为流传,变成巫门通俗基本的“炼体术”。

巫门修魂练魄,体魄乃渡世舟筏,只修魂而不练魄,年岁难久。

一套形神桩打完,竹九精神更加神采奕奕,他接着又打了一套拳法。

竹九又瘦又矮,外观看起来颇为羸弱,但这套拳法打出来,如狼似虎,气势汹汹,这就是魂力对体魄的作用了。

若在以前,竹九三脉不通,打出的拳脚软弱无力,但现在他以魂力带动体魄,只觉每一拳都能开山裂石,降龙伏虎!

“小兄弟好身手!”

正当竹九练得入神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庙门处传来,一头戴斗笠的中年汉子手牵一匹枣色骏马,推开庙门走了进来。

竹九循声望去,只见那中年汉子身着劲装武服,脸面黝黑、虎背熊腰,在他身后跟着三人,皆比他挨了一头。

四个人牵着四批马鱼贯而入,让本就不大的破庙颇为拥挤,那只原本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鹿蜀马也被声响惊起,它站起身来,当看到来者是四个人和四匹普通的“凡马”时,又傲娇的扬起脖子,对着来人和来马哼哧哼哧两声,继续睡倒在地上。

“一般一般……”

竹九紧盯着进庙的四人,朝着中年汉子拱了拱手,夜黑风高、荒山野岭,可要小心点。

中年汉子似看出了竹九的紧张,爽朗一笑道:“夜深雨大,我们四人不得已进庙避雨,叨扰了!”

“没事没事,这间破庙也不是我的。”竹九见中年汉子斯文客气,放下了点戒心来。

“鹿蜀马!?”

一少年跟在中年汉子身后进庙,他摘下挡雨的斗笠甩了甩水,又脱去蓑衣露出了一副让女人都嫉妒的容颜。

只见他身着白衣,眉细而弯,玉面红唇,五官端美,体态翩翩,若不是看到他脖上喉结、胸部平平,竹九还以为他是个女人。

“这只鹿蜀马可是你的?”白衣少年双目闪光,向竹九问道。

“嗯。”

“怎么卖?”

“不卖!”

“一块金钱。”白衣少年随手抛出一块足斤的金块。

“还是不卖……”

竹九手里捏着那金块,有些犹豫,这些年在采玉场干活,干了一年也挣不到一块金钱,可若卖了这匹“蠢马”,自己就失了脚力,前往猿翼山的时日又要加长。

钱财易得,道缘难求,孰轻孰重竹九还是分得清的。

“一块金加我的一匹马!”

白衣少年似看出竹九所想,把自己的马拉到竹九身前。

“成交!”竹九摸着那马洁白的鬃毛,喜滋滋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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