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
沈清棠将灰布棉袍又裹紧两分,低头穿过西四牌楼。
她贴着墙根走,目光扫过墙头贴满的“防谍标语”——“私通八路者,乱棍打死”。
三天前,她藏身的教堂遭日军突袭,神父被绞死在玫瑰窗下,她攥着那本染血的《圣经》逃出来,此刻正要去琉璃厂找“墨香斋”的老板取密信。
“站住!
良民证!”
斜刺里伸出一只戴白手套的手,沈清棠猛地撞上结冰的砖墙。
伪警的皮靴碾过她掉落的煤球,雪沫溅进领口。
“老……老爷,我是给‘同兴粮行’送货的。”
她压低嗓音,从怀里掏出半块发霉的窝头,这是她连夜用炭灰涂脸伪装的凭证——粮行伙计常因吃不饱偷藏余粮。
伪警眯眼打量她冻得青紫的耳垂:“男的?
这耳朵尖得像娘们儿。”
这时,沈清棠突然暴起,袖中暗藏的石灰粉撒进对方眼睛,转身撞进巷尾的棺材铺。
腐臭的松木味扑面而来,她蜷在停灵的楠木棺内,听见伪警骂骂咧咧地走远。
棺材外传来指甲抓挠板壁的声响,她屏息凝神,却听见一句极轻的:“三更天,老地方。”
是联络暗号。
她掀开棺盖时,指尖碰到一具尸体的后颈——那人脖颈处有道新月形伤疤,正是军统北平站暗桩“刀疤李”。
三天前她还见过他活着,此刻他僵直的手指缝里,攥着半张被血浸透的《益世报》,头条赫然是“华北驻屯军司令官换防”。
<沈清棠躲进四合院后厨,灶台下的地窖里藏着八路军的地下电台。
她刚用火钳拨开煤灰,听见房梁上传来瓦片轻响。
“小姐,您这男装可是要穿到阴间去?”
熟悉的吴语让她浑身发冷。
梁木吱呀落下,露出旧日丫鬟春桃的脸。
她如今是宪兵队翻译官的姘头,旗袍改成了时髦的骑马裤,耳垂坠着东洋造的玻璃珠。
“春桃姑娘,您这新学的东洋话,可比老家的醋鱼还呛人。”
沈清棠抓起菜刀剁向腌菜缸,酸菜汁溅上春桃的貂绒披肩。
春桃尖叫一声,抄起擀面杖砸来。
沈清棠侧身躲过,瞥见她腰间露出的南部式手枪皮套——枪柄刻着樱花纹,是日军军官特供的南部十四式。
“您跑了一年,老爷的肺痨都咳血咳到床上打滚了。”
春桃的绢花簪子勾住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