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光国陆平昭的其他类型小说《最后的战争之铁鸣火炽顾光国陆平昭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二分之一自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连续不断的战鼓发出咚咚声,战鼓擂响,声震四野,雄浑低沉的号角声震耳欲聋,城下一片旌旗如海,森严紧密的军队黑压压的一片,如海啸般迫近过来,大地都在颤抖。城墙之上,孔温慈看着这一切,似乎对这雷鸣般的嘈杂人声充耳不闻,他胸腔里是滚烫的快要溢出的热血。丰裕城城墙的主体有五人之高,城垛还要高出六尺,墙体先用大条石包城脚三层,然后用大的木料搭建结构,再用碎石,芦苇,沙土构成的混凝土层层夯筑,最后再在外层铺城砖,结构十分牢固,即使对方用火烧也难以令其解体粉碎。城垛之间,从墙面开有孔洞,也就是悬眼,敌人距城远时可躲在垛口瞭望,当敌人逼近,士兵则无需伸头出去,将身子藏在垛墙下,从悬眼中朝下观察和射箭。每六十步设有一马面,突出直伸到主城墙之外,马面上设...
《最后的战争之铁鸣火炽顾光国陆平昭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连续不断的战鼓发出咚咚声,战鼓擂响,声震四野,雄浑低沉的号角声震耳欲聋,城下一片旌旗如海,森严紧密的军队黑压压的一片,如海啸般迫近过来,大地都在颤抖。城墙之上,孔温慈看着这一切,似乎对这雷鸣般的嘈杂人声充耳不闻,他胸腔里是滚烫的快要溢出的热血。
丰裕城城墙的主体有五人之高,城垛还要高出六尺,墙体先用大条石包城脚三层,然后用大的木料搭建结构,再用碎石,芦苇,沙土构成的混凝土层层夯筑,最后再在外层铺城砖,结构十分牢固,即使对方用火烧也难以令其解体粉碎。
城垛之间,从墙面开有孔洞,也就是悬眼,敌人距城远时可躲在垛口瞭望,当敌人逼近,士兵则无需伸头出去,将身子藏在垛墙下,从悬眼中朝下观察和射箭。每六十步设有一马面,突出直伸到主城墙之外,马面上设有敌楼,高出城墙之上,可以消除城下死角,自上而下从三面攻击敌人。
大地在马蹄和步伐的践踏之下,发出沉沉的声音,陆平昭率领大军停在城防之外,望着眼前全副武装的城池,眼神中满是自信,必胜的信念如同藤蔓在心中滋长,围城固然艰难,但对方人少又无良将,任这城池如何防御,不过都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命人快速地堆设了土山,用来取得视野和射程的优势,并且在上面架设了投石机,朝城墙无差别地抛射泥块,轰炸墙体,掩护攻城,轰隆声四起,这个投石机经过冯睿的改进,不仅加长了投射的距离,同时还加大了可以投掷的重量。
整齐的拔刀声传来,“兄弟们,冲啊!”姚安双腿一蹬,冲了出去,他纵马疾驰,披风在风中肆意翻飞。
“冲啊!”一时间,鼓号之声响彻云霄,喊杀之声震天动地,士兵们跟着他一起冲了出去,远远看去,如黑龙以雷霆万钧之势遁地而出,尘土飞扬,那黑色铠甲如龙鳞般熠熠生辉,窒息般地袭去。
山呼海啸般的吼叫声之间,双方的将领都冷静地眺望着对方的地盘,人山人海,他们两人现在根本找不到彼此的位置,不过他们都知道,有那一双目光穿过层层阻隔,像搜寻猎物般正在搜寻着自己。
箭从各个方向飞来,如倾盆大雨坠落,一名士兵将藤牌顶在头上,藤牌上已经插满了羽箭,重量变得很大,他举着都觉得吃力,可这样仍然是防不胜防,前方羊马墙后射来的箭,密密麻麻,势不可挡,很快一支穿过了他的胸膛,一支又接着一支不断穿过,直到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只刺猬倒下,他的缺席并不会阻断大军的进程,马蹄和脚步很快踏过他的尸体,一遍一遍,直到血肉模糊,彻底变为肉泥。
大军很快冲过了陷马坑,拆除了拒马枪,横在眼前的是一条护城壕,在震天的鼓点之下,大军急速向前,根本不容思考,就如下锅的饺子,纷纷跳了下去,有些士兵略微迟疑,很快便被后面的人推了下去,姚安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姚安的脚刚一落地,便觉得身子不断下陷,他想要挣扎而出,脚下却被黏糊糊的液体所牵绊,越是大力挣扎,却越是深陷,原来这壕沟深达数丈,并且填满了烂泥,让人乍一看并不会觉得这地方深不可出,可一旦陷进去,烂泥便会不断将人往下拖,要想起来就难了。
战场喧嚣,马鸣声此起彼伏,姚安举着藤牌,抵挡各方的羽箭,看着身边的人不断下沉,直至完全淹没,有人因为藤牌变得沉重,加速了下陷,只好扔掉,刚一离手,那人的脑门便被一只羽箭射穿了。姚安自己也在慢慢一步步向下陷落着,他拼命朝前移动,大汗淋漓,可位置几乎没有变动,一股恐惧占据了他的脑海,他倒是不怕死,可这种死法未免也太过窝囊了,死在一堆烂泥之中,在残枝枯败中腐烂。
“救我!”一只手大力攥住了他的衣角,他回头一看,是另一名士兵,这士兵说完那两个字,头已经完全没入了烂泥之中,仅存的求生欲指挥着这手拉住身边唯一的靠山,临死挣扎的力道奇大无比,拉得姚安下坠的速度也加快起来。
姚安拉住他的手,“啊~”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不仅没有将士兵拉起来,自己反而又陷进去了一大截,烂泥已经没过了他的胸口。士兵传来模糊的惨叫,他的手松了,渐渐沉入泥中,烂泥又恢复了平滑,好像从来没有吞噬任何一个人,很快便有人填上了这个位置,再次下陷,这是姚安第一次上战场,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无情。
藤牌上的箭越来越多,越来越重,每一只箭朝藤牌袭来,姚安愈发能感受到那种撞击,手臂震得发麻,烂泥已经没过了他的脖子,他知道,死亡很快就会轮到他了,他想起了醉红楼的姑娘,真希望有个姑娘可以暖床啊,这辈子他还没享受够,没想到就要魂归西天了,一想到些就觉得亏。
烂泥已经没过了他的嘴唇,腐臭和血腥味丝丝侵入他的味蕾,令他一阵恶心,他感觉到脚底有硬物,随着下沉,他总算搞清这烂泥之下是什么了,怪不得刚才那人要惨叫,妈的,北约国这些人真他妈的不是人,竟然在烂泥之下还添加了铁制的尖钉。
就当尖钉快要刺破姚安脚下皮肤之际,一只长枪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快,拉住这个!”一名士兵喊道,原来不少士兵下沉后,藤牌由于面积大,便留在了烂泥之上,有些士兵便借助这些藤牌,快速跳过了壕沟。
姚安一手拿住藤牌,另一手紧握住长枪,壕沟对岸几名士兵一起用力,他的身子渐渐被拉起,终于,他被拉了上去。不对呀,这壕沟之后便是羊马墙,这羊马墙是防御在城外的圈城工事,是位于城外的城墙,壕沟和羊马墙之间根本没有间隙,那他们现在是站在哪里?
他再低头一看,他们哪里站在的什么地上,分明是尸体垒砌的高地之上,还有不少的士兵在烂泥之中挣扎,大军还在不断的前进,有人往烂泥中填补土石和柴草等等,借以制造出一条通道,让攻城器械可以跟上。
“救救我~救救我~”姚安听到求救声,正欲伸出长枪,却感觉自己脸上一阵温热,他回头一看,刚才救他的其中一个士兵已经被羊马墙后伸出来的长枪刺穿了喉咙,笔直地落进了烂泥之中,成为了填平壕沟的一部分材料。
长枪还在不断从羊马墙后刺出,源源不断地箭依旧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暴风雪般令人难以抵挡,对此,姚安他们除了防守毫无办法,他们必须坚持到冲车和投石机将这羊马墙破开。
破裂声、哀嚎声在四周萦绕盘旋,泥石在空中划出弧线,发出轰鸣,整个世界都像是在抖动,到处都是尘雾和纷乱。
累累尸体终于铸成了一道通道,冲车快速地冲去,撞向羊马墙,义国士兵们都已经整装待发,誓要报刚才那铺天盖地的血仇。
“轰~”
听见这声轰鸣,轲北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掌心不断冒出冷汗,即使是年轻的时候,他也最多在街上打打架,从来没有这样正式地参加过战争,十八年的牢狱生活早已磨去了他所有的情绪和脾气,此刻,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活下去。
“杀啊!”随着这高声呐喊,满心愤恨地义国士兵如潮水般从这刚打开的缺口涌了进来,个个都像杀红了眼的屠夫,凶狠无比,持刀左右横劈,干净利落。
“为了我们的自由,上啊!”一名死囚发出了呐喊,迎着那黑压压的一片便迎了上去,轲北手持长柄战斧,这是他自己选的,虽然此物笨重,但是杀伤力极强,可以击碎铠甲,打伤铠甲之下的人肉和骨头,而且足以砍下敌人的四肢。
很快,双方人手开始进行肉搏,城墙上还在不断投掷石块,射出羽箭,阻断义国后援部队跟上。
数名义国士兵在轲北面前闪现,他两三步快速迎去,双手握斧大力斜劈,只听一人高声惨叫,断臂铿锵落地,那断手还握着刀,他再回头一砍,另一人艰难地发出一两声低低闷叫,斧子已经深深嵌进了那人的脖颈,鲜血汨汨外涌,轲北吃力地从那人颈骨拨出战斧,一股鲜血跟着飚了出来,零星落在他的脸上。
轲北握斧的手不住地颤抖,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令自己镇定下来。忽见不远处一名囚犯正在被人围攻,已经身中数刀,他赶忙前去营救,战斧一挥,“砰砰砰~”义国士兵的刀纷纷断裂,受伤的犯人感激地看着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惜来不及了,有人从他背后一劈,从头劈到脚,他被劈成了两半,冲车碾过,尸骨无存。
随着义国士兵的不断迫近,轲北他们的人越来越少,孔温慈派出了一队人马从瓮城中奔出,援助他们,这使得他们的士气再次高涨起来,仿佛有了更多的力气。
交戈之声响彻大地,尸骸遍野,血流漂橹,轲北耳际闻风袭来,他心生不妙,偏头躲过,回身望去,那人手中执剑,披风上满是泥泞,脸上血渍和尘土遍布,只剩下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狼狈之下,那眼神依旧闪动着趾高气昂。
轲北挥动起他的战斧,他不懂什么章法,不过一身蛮力,他尽情挥舞着战斧,风声呼啸,急急朝姚安砍去,姚安灵巧闪躲,闪躲之际,不忘举剑相刺,对方身子一退,也避了开来,二人交手数个来回,虽都负了轻伤,却始终不分胜负。
羊马墙被推倒的越来越多,义国士兵冲进来的也越来越多,厮杀越发激烈。
姚安和轲北被义国后续部队隔了开来,但姚安却心有不甘,他瞥见后面跟上来的人之中有人带着弓箭,躲在藤牌的掩护之下射击,他快步走过去,一把夺了过来,熟练地射出一箭,那箭就像被人设定好了目标一般,从几名义国士兵耳边掠过,直直插入了轲北的背后。
轲北感觉到巨大的刺痛,他不想死,他知道,若是现在不站起来,很快就会被各种脚步所踩踏,被马匹、器械所碾压,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起来了,他咬着牙,双眼充血,忍受着肌肉被拉扯的疼痛,艰难地爬了起来,支撑他的,是对生命强烈的渴望,十八年的年华已经被浪费,他不想刚刚出来就死了,他一定要熬到最后。
姚安本以为那人死定了,没想到轲北居然还能站起来,他重新拉满了弓,瞄准了那个受伤的人。
羊马墙被彻底地撞开了,烟尘弥漫,更多地呐喊声淹没了周围的一切,墙内阴风怒嚎,似乎在召唤着醒死去的灵魂。
“所有人撤!”
命令一下,所剩无几的囚犯和北约国士兵就像回巢的蚂蚁,混乱地躲进了瓮城之中。
姚安正准备松开弓,可人一下子聚散在了一起往回赶去,他再也没有看见刚才瞄准的目标,只是放了几箭,射死了几个无名之辈,“妈的,那小子命可真大。”
陆平昭望着前方焦灼的战事,内心泛起巨大的波动,他不得不承认,他事先确实低估了对方的力量。想到那些死去的士兵,总忍不住想起他们的家人,那些人此刻可能正坐在自家院子里盼望着他们回去,也可能正在道观中祈求老天的庇佑,可他们却永远都回不去了。
孔温慈在墙头负手而立,看着城下血流成河之景,微低下头暗自思忖。
“大人,义国军队很快就要逼近城墙了。”姜淼见孔温慈在那发呆,不知他又在想什么,提醒道。
他思忖片刻,抬起目光,望着停在远处那森严的一片军队,有了主意,“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要对付了义国的主帅,这只军队自然很快就会瓦解。”
姜淼疑惑,“话是没错,可隔这么远,我们如何在千军万马中找出主帅?”
孔温慈保持着文人的温柔模样,勾了勾手,让姜淼的耳朵靠近过来,对着他耳语了几句,姜淼瞬间恍然大悟。
姜淼脸上挂起了笑意,“大人高招啊,我这就去办。”
温热的雾气缓缓升腾,朦胧地弥漫在空中,程夫人站在汤池的中央,温度正好的热水包裹着她白皙光滑的肌肤,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任何男人见了只怕也会被勾走一半的魂儿。她将自己沾湿的头发轻轻拨到一侧,露出纤细的脖颈,晶莹的水珠顺着优美的线条下坠。
“帮我按摩。”程夫人娇媚地命令道,站在她身后的男子畏畏缩缩地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替她揉起了肩膀。
“真舒服!”程夫人半眯着眼睛,享受着,水下的手反复在男子身上摸索,“年轻真好!”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敲门过后,“夫人,有急事禀报。”
房内香薰撩起缕缕薄雾,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皇后董丝明神情严肃,他的身旁,义国太子周义正在书写自己对于流民的治理之策,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弓着腰,立于一侧磨墨。
写着写着,太子的目光就被那袅袅香薰所吸引,他伸出手指一碰,截断了薄烟的路径,露出了单纯的笑容。
“义儿,认真!”董皇后提醒道,音调不高,话语之中的威严让太子立马回了神。
门外传来急促的咚咚声,董建快步走近,神色焦灼。
董建一向沉稳,董皇后很少见到他这幅模样,“爹,你怎么来了?”
董建使了个眼神,等她屏退左右,支走太子才说道:“我得到可靠密报,皇上......皇上驾崩了! ”
董皇后心头一紧,犹如惊雷乍响,吓得连退了几步,“不可能,宫中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虽说皇上儿子除了太子皆已夭折,可他毕竟年幼,眼馋之人甚多,死讯一旦传回,这些人可能会起兵造反,定是皇上要求秘不发丧,避免引起争端,不利于太子即位。”
董皇后蓦然又退了几步,缓缓摇头,“可皇上正值壮年,而且战事捷报连连,北约国已经投降,愿意归附,他怎会就这样薨逝?”
“据说是感染了风寒。”
她红了眼眶,她和周域虽不算是情投意合,但毕竟做了十多年的夫妻,感情总是有的,她倏忽想到了什么,厉声问道:“皇上封锁了消息,你的密报又从何而来?”
“我在随行军中安插了亲信。”
她紧蹙眉头,“既然你可以,那其他人也是可以的,这消息怕是封不住了。”
董建狡黠微笑,“不会,只怕皇上薨逝的消息除了他的个别心腹,军中其他人也还不知道,这些心腹对皇上忠心耿耿,难以收买。”
“爹,你对这些倒是很清楚,那你又是如何收买的?”
董建愣住了,自知说漏了嘴。
“我猜除了皇上心腹,还有人知道,就是毒害皇上的人。”董皇后脸色一沉,怒瞪着眼前之人。
“丝明,虽然你贵为皇后,但这种指控实在荒唐,我是你爹,怎么会去害你的夫君?”
“哼哼~”董皇后用“我看你演戏到几时”的表情盯着自己的这位亲人,“别以为我处在这深宫之中,不知道你和大哥打什么主意,你们不仅想要提高董家在朝廷的地位,还妄想取代周家天下。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们的野心竟让你们有胆子去谋害帝王,现在又假惺惺地来向我通报消息,拉拢我。”
董建本不想这么快交底,见话已至此,藏着掖着也没有意思,面前这人是皇后,亦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女儿,“你说的不错,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董家,你别忘了,你也是董家的一份子。”
董皇后怒目而视,“你杀了我夫君,还想夺走属于我和我儿子的位置,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皇位易主,必定朝政动荡,太子现在年仅十三岁,他根本不可能承担此重任,只会变成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你只是一介女流,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让周义主动将皇位禅让给你大哥,他可是从小最疼你的人啊,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封周义为王,一身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作为母亲,不就是希望自己儿子平安顺遂吗?”
“若我不同意呢?”
“那我们会在消息传回之前起兵造反。”
董皇后腿一软,坐到了地上,潸然泪下,走到造反这一步,如若成功,她和儿子失去本来地位,如若失败,董家就完了,“给我两天时间,让我想想。”
董建拂袖离开,离开前不忘嘱咐道:“别忘了你也是董家的人。”
两天后
董丝宇来到皇后的“淑仪殿”,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殿外护卫已被撤走,以防偷听,殿中除了皇后空无一人,宫殿建造在用青砖砌筑的基座上,基座的内部预留有蜈蚣式的火道,蜿蜒贯通于地下各处,火道的入口开在宫殿前檐的窗台下,木炭引燃烧红,然后用铁车倾入入口,这样木炭燃烧产生的热气,就会顺着火道在地下流动,整个屋子也倍感暖和,他脱下了自己的大氅。
“小妹,还是这宫殿暖和,比我那破屋子好多了。”他径直走到木案前坐下,木案上摆放着各式菜色,“我皇侄呢?”
董皇后端坐于木案之前,面带微笑,仪表端庄,“义儿被我打发去看书了,好不容易我们兄妹有机会把酒言欢,自然不能让他扫了兴致,再说,我们还有些话要说清楚不是吗?”她将大哥面前的酒杯斟满酒。
“请。”
董丝宇没有端起酒杯,面露难色。
“怎么?大哥怕我下毒?”
董丝宇苦笑,“小妹,在这节骨眼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董皇后莞尔一笑,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大哥莫不是以为我要害你?”
“这......”他自觉失了风度,毕竟面前可是从小长大的妹妹,两人关系非常好,即使是小妹出嫁后,二人也是彼此挂念,“是大哥不好。”他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哈哈哈,好酒。”
“你也别生爹的气了,他就是太为董家着想。”他一杯接着一杯,防备之心渐渐放下。
“他派人杀了我夫君,我现在不想见他。”
“那事我也知道,这事我和爹对不起你,以后定会想办法补偿于你。”
“吃菜吧。”董皇后夹了一块豆腐放入对方碗中,自己也吃了一块。
二人吃菜喝酒,聊了许久,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无话不谈的日子。董建膝下只有一儿一女,那时候兄妹两人在董家调皮捣蛋,各种闯祸,每每父亲责问,董丝宇总是揽在自己身上,两人一起上学,一起偷吃东西,一起逃学,他们的感情比大部分的兄妹都更加好。
董丝宇已有些许醉意,打了酒隔,“小妹,你是否决定帮助你大哥我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若是禅位于你,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和义儿?”
“自然是看你们高兴,你们娘俩想去哪就封你们去哪,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是不会委屈了你的。”
董皇后神色聚敛,酒杯一甩,“我们只想留在这儿。”
听见信号,三条人影从屋顶坠到檐下,快速闪入“淑仪殿”,每个人都一身夜行服,头戴黑色面巾,只剩两只眼睛滋溜滋溜转着。
董丝宇察觉不妙,脸色大变,醉意消减了几分,可依旧有些头晕,“你这是?”
三个黑衣人围了上去,都是高手,不出几招就将醉醺醺的董丝宇制服了,其中两人各压住他的一条胳膊,让他跪在地上。
望着董皇后那近乎冰凉的目光,满脸的不相信,他不由问道:“你当真要杀我?我可是从小最疼你的大哥啊。”
董皇后背过身,闭上了眼,她心中又何尝没有家人的羁绊,可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儿子的地位和董家其他人,她太了解自己的爹了,他爹年龄大了,若是没有了他哥,造反也就没了意义。
董丝宇万念俱灰,没想到自己的小妹有一天竟然会磨刀对着自己,“董丝明,你要杀我,就看着我死,别转身,别闭眼。”
她转过身面对,眼眶通红,“是你们非要让我在你和我儿子之中做选择,怨不得我。”她一点头,黑衣人提刀而起,如镜般的刀身映出了她眼角滑落的眼泪。
“大哥,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五岁的董丝明躺在屋檐上。
“看见那些星星了吗?人死后就会变成那些星星,守护活着的人。”董丝宇用手护住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下去。
黑衣人开始清理血迹和尸体,董皇后拖着长尾锦服走出宫殿,靠在柱上,天空中星河灿烂,其中有一颗最亮的星星,闪闪发光。
见到此情此景,每个人都心有余悸,仿佛那河流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可以将人一口侵吞,没有人再敢自告奋勇地代替刚才那两人,毕竟自己的技术还不如他们好,他们都被卷走了,何况自己呢。
“大人,我愿意下水,我水性虽不如那两人,不过在河里游泳也是没问题的。”姚安边说边将绳索往自己身上套,“不过还得再找个人,大家好像都有些害怕,要不强行下军令吧?”
“这种事情一旦心中恐惧就注定输了,下令也只是让他们去送死。”陆平昭注视着水面,心中反复盘算和观察,忽然问道:“姚安,你的箭最远可以射多远?有这条河这么远吗?”
“怎么?大人,你不会是想让我把绳子射过去吧?就算我有这本事,能把箭射到对岸的树干上,那也固定不住啊,除非用特殊的重箭。”姚安不以为然地继续套绳子,片刻,他停下了手中动作,“我们这次为了围城,不就正好带了重箭。”说话间,他眼中闪烁着光芒。
“没错,我......”
没等陆平昭说完,姚安已经命人将重箭推了过来,这箭弓庞大,架在一架可移动的车上,箭也是由玄铁打造,穿透力极强,不过要这武器发挥真正的威力,使用者必须臂力过人,而且射程精准,否则根本射不出去,就算射出去了,也只是落在面前罢了,姚安正是不二人选。
姚安挽起袖子,单手撑在车上一跃,轻松跃到了弓前,他已经选定了河对岸的两棵粗壮的树干,绳索一端绑在这头的木桩上,另一头绑在玄铁箭之上,他必须将箭稳稳地射入树干之中。
他用力拉满了弓,手臂上青筋凸起,肌肉虬张,他聚精会神地盯着远看上去细小的目标,世界安静下来,他听不见外界的纷杂,吵闹,甚至是加油声,他只能听见自己已经慢下来的呼吸声,他指节一松,玄铁箭“嗖”地刺破空气,带着自己的“尾巴”长驱直入,深深扎进了树干之上,四周响起一片掌声,他再取一箭,又一次稳稳命中目标,这一次他总算是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那桀骜不驯的模样。
陆平昭笑着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厉害了!”
“就这?小意思啦~”姚安露出了亦正亦邪的笑容。
有了这两条绳索,大家分工砍伐树木,做成木板铺陈其上,没几天便搭建好了一条吊桥。陆平昭让姚安带领了一小部分队伍率先过河,以防万一,摆好阵型警戒保护后面队伍,再一批一批地过河,确保万无一失。
入夜,他们在一处宽阔的地带扎营,陆平昭坐在营帐之中,姚安和陆知书立于两侧,他们在查看之后的路线,这路线图是根据一些游侠和素金镇的居民口述绘制修改,究竟有几分可信谁也不知道。
“照图上看,再行几日,我们就会到达平巾山。”陆平昭指给他俩看。
姚安双手环胸,“好事呀,翻过这座山,就是一马平川,很快就可以到达润泽城。”
“又要翻山啊!”陆知书想起大军之前翻越高山的情景,现在心里还是后怕。
“怕什么,那么多山我们都翻过了,还怕多这一座吗?”姚安见陆知书心有余悸的模样,不在意地说道。
陆平昭蹙着眉头,感觉自己的肩头好重,似乎压着令人窒息的责任,“这山不一样,这个山据说有个称号叫做‘鬼门关’,比之前我们翻越的都高,都险峻,最重要的是,山上终年积雪,气候变幻无常,这会为我们行军增加很大的难度。”
“难是难,但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关了,士兵们只要咬紧牙关攻克下来,北约国就等着完蛋吧。”姚安的手搭在陆平昭肩上。
帐外有人求见,陆平昭赶忙将地形图收起,才让帐外之人进来。
“禀报将军,有两人逃跑。”进来之人单膝跪地,“已经被末将抓回,现正押在外面,等待将军处置。”
陆平昭绷着脸,走出营帐,深更露重,帐外火把如同一条条小小的火龙,将夜色照得通红明亮,几队士兵身着铠甲在各营帐间穿梭,执行着夜间看守任务。
两人跪在地上,全身被麻绳紧捆,陆平昭注意到他们二人脸上都有淤青,看了一眼看押他们的人。
那人立马解释:“他们是逃兵,丢了我们龙彪军的脸,所以有士兵不满,才动手......”
正当他在说话间,又有三人被推推搡搡带到了他的面前,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
“禀报将军,这三人和那两人是一组的。”
为了管理如此大军,他们的队伍每五人为一组,同吃同住,当然也共同监督和连坐,若是有一人逃跑或者做了违背军令的事情,其他人也跟着受罚。
“将军,饶命啊,我们知错了。”逃兵们苦苦哀求道。
陆平昭负手而立,“你们为何要逃?”
“这一路上九死一生,我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若我们死了,他们就没人照顾了。”
“这里的每一个士兵都有家人,我也有,我妻子还刚怀了孕。”陆平昭如鹰般地盯着这两人,很快做出了决定,“当众斩首,立刻执行。”
“大人,逃兵按理应该是杖责一百。”陆知书在他耳边提醒道。
陆平昭明白,必须严厉处理逃兵,否则军心动摇,指不定还有多少人冒险逃走,他并非不知道逃兵应该杖责一百,但这一百下的杖责几乎不可能活命,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两人没法停下治疗,更不可能随军前进,和死刑无异,只不过,比直接斩首更加痛苦,死得更慢,更没有尊严罢了。
陆平昭说道:“他们的理由我实在无法接受,杖责不足以解气,直接斩首。”
“去你大爷的,陆平昭!你不得好死......”两名逃兵被拉走,一路上破口大骂,直到人头落地也没有停止。
陆平昭又看了看剩下三人,“这三人没有做到监督和劝诫,割下左耳以示惩戒。”说完,他转身离开,寒意和痛苦在他胸口发疼,他讨厌处决这些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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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巾山
这山高不见其顶,就算是鸟也难以飞过,冰雪遍地,大军已经变得零零散散,连绵数里,士兵们艰难地朝前迈进,互相帮助,走不动的就扶着走,前面的人开路,后面的人则沿着他们趟出的蜿蜒曲折的雪路往上爬。这样的路面,马也难以行走,陆平昭和骑兵们只好下马,拉着前进。
顷刻间,雪山突然变脸,犹如银蛇狂舞,狂风大作,乌云翻滚,鹅毛大雪在空中飞舞,夹着核桃大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士兵们猝不及防,有的滑倒在冰雪山下,再也没有站起来,有的则不幸被冰雹打中了脑袋,砸出了个大窟窿。而这样的天气,已经反复了多次,总是突然而来突然而去,令人捉摸不透。
士兵们相继累倒、冻僵、长眠于这座“鬼门关”之上,这是一场身心的极致考验,他们每个人都行走在生死之间。
陆平昭见有士兵倒地,他赶忙扶起,那人口干舌燥,嘴里微弱地喃喃:“食物......食物......好饿......”陆平昭翻了一遍那人的身上,只找到了一个空布袋,按照军队规定,这布袋里应该装有面粉和香油制成的熟饼,随身携带,平日不能轻易食用,只有到了山穷水尽才可以吃,这人显然已经吃完了自己最后的干粮。
陆平昭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布袋,短暂犹豫过后,解开了布袋,姚安阻止,“你疯啦?现在这里后勤跟不上,这是你唯一可以吃的东西了,你给了他,你自己怎么办?”
陆平昭没有理会他的话,从布袋里拿出熟饼。
“大人,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未出生的孩子想想吧。”姚安再次制止,解开了自己的布袋,“老子孤身一人,拿老子的给他。”
“姚安,谢谢你。”陆平昭嗓子发干,声音低沉沙哑,“但是是我带着大家到这里的,是我让大家陷入了这般境地,你就让我这样做吧,我心里会好过些。”
姚安怔了怔,没有再说话。陆平昭喂过那人食物,扶起他,自己继续前行。
越往上走,道路越来越崎岖,大家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全身乏力,有人出现了头痛、胸闷甚至呕吐,陆平昭拉紧了自己的衣服,头很沉很沉,前方变得模糊,他不能倒下,决不能倒下,他倒下了这十万人怎么办,他在心中不断对自己重复,一阵眩晕过后,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在了雪地上,雪花很快将他覆盖......
“蛟龙”上一片死寂,绝望笼罩着每一个角落,和刚起航时判若两船。小武舔了舔皲裂的嘴唇,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他已算不清他们在海上迷航了多久,只是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他们所有的情绪和思念都逐渐被对食物和水的渴望所代替,无尽的海浪声是一种折磨,放大了这种空虚,等死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一个白点从船上飞了出去,这是剩下的唯一一只鸽子,饥饿会让人变成野兽,失去理智,若不是裴瀚和武氏兄弟的武力反对,恐怕这只小可爱也早成了船员们的口中之物,小武知道,再没有陆地,大家会吃的不仅是鸽子,吃人都是可能的。
等待是最漫长而痛苦的事情,更何况还饥肠辘辘,可这一次,似乎过了很久,他还没有看见鸽子的身影,是不是自己快死了,所以时间才会流逝得如此之慢,他暗自怀疑。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裴瀚一脚跨过地上躺着的小武,直径来到船沿,他闭上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猛然间,他抬起了唯一的眸子,眸子里闪着星光,那是希望的光,“是烧木头的味道,看来我们要得救了!”
“你说什么?”小武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有陆地!”裴瀚兴奋地一字一句大吼道。
这话似有魔力,小武顿时感觉浑身快散架的骨头又重新连接了起来,他勉强地站起身,遥望远端,薄雾之中,碧蓝的海水之上,一片盈绿缀于其间。他喜出望外,感觉身体里那铺天盖地的饥饿感也瞬间消散了不少,他不知哪里来的精力,一溜烟儿地跑回了客舍,他要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船上所有人。
这里很可能是一座无人知晓的荒岛,就连任意这样博闻广识的人也未曾听闻到关于这里的任何信息,沙滩后是一大片看不见尽头的树林,树木郁郁葱葱。抛锚停船后,船员们率先冲了上去,扎进林间,他们早就饿红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看上去可以放进嘴里的东西通通不放过。
“啊!”一名船员发出惨叫,随即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林间众人听见叫声围了过来,岳灵飞赶到时,船员已经脸色铁青,一动不动,她探了探颈上动脉,“死了。”她注意船员手中握有什么东西,她掰开那人的手,一颗鲜红色的果子滚到了地上,她求助似的望向任意。
任意蹲下身子,捡起那果子,端详了片刻,又拿到鼻尖闻了闻,“像是天南星的浆果,这种果子有毒,食用会有致命的风险。”他站起身,看着这群已经吓坏的人说道:“记住,越是光鲜亮丽的东西越是有毒,你们在采摘的时候,切勿不要触碰和食用这类植物。”
王紫馨虚弱地躺在床上,本来就精致小巧的脸庞此刻已经瘦削得皮包骨头,面如土色,嘴唇泛白,额头滚烫,可身子却发冷,呼吸急促,她前不久相继求过岳灵飞和宋邦彦,让他们帮她解脱,她没必要半死不活地浪费宝贵的粮食和水,可惜都被拒绝了,她现在更是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宋邦彦走到她的床头,轻柔地将她扶起,“我们靠岸了,上岸后你肯定会有救的。”
王紫馨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活不了了,我......”她的声音沙哑微弱。
宋邦彦伸出手指点在了她的唇上,“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着,他将对方背在了背上,腿一哆嗦,差点摔倒,幸好手快扶住了旁边的柱子,他也连续饿了好几天,全身绵软无力,但在他背上的,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他无论怎样都不能让她有事,这份感情和信念支撑着他一步步走下船,走上沙滩。
王老爷这趟真成了他的减肥之旅,肚子还真小了一圈,衣服挂在他身上竟有些宽松,他本想把自己这一箱子宝贝搬下船,真金白银实在太沉,他只好趁着大家都走了,打开箱子,揣了些银子,剩下的实在拿不动,锁起来,将箱子推回了床底,免得被人觊觎,不管到哪里,身上备点钱总是好的,毕竟人不能做到的事情钱可以,这是他在生活中总结的真理。
宋邦彦将王紫馨平放在沙滩上,他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去觅食,岳灵飞和任意见状,采摘了些新鲜水果给他们。
宋邦彦细心地将水果剥皮,掰成小块,一点一点喂给王紫馨,眼波中是无限的柔情,他们两人能有这样相处的时刻实属难得,可他又不忍看到王紫馨这般受折磨。
“你也吃一点。”王紫馨手指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摩挲。
宋邦彦露出柔和的笑意,应付一般塞了一块进嘴里,继续喂她。
武氏兄弟摘了不少水果,吃得满手都是蜜汁,忽闻树丛沙沙作响,叶片微微摆动,小武意识到了什么,在身旁的叶子上擦了擦手,他缓缓拔出剑,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音,碎步向前,叶片再次摇动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中的剑一掷,动静停止了。
小武走上前去,拨开树丛,咧开嘴乐了,剑下插着一只灰色野兔,太好了,好久没有尝到肉的滋味了,光吃点蔬果也不够满足口腹之欲。
“大武,瞧我们这运气,这只小家伙正好可以打牙祭。”小武拔了剑,乐呵呵地拎起兔子的耳朵,一回身,却没有看见大武的身影。
“大武?”
“大武?”
“大武?”
小武提着兔子在周边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奇怪,人去哪了?难道回沙滩了?他想到这,疾步走回了沙滩。
他按着记忆冲出林子,海浪层层叠叠拍打着沙滩,阳光下金光闪闪,一片静谧祥和,他可无暇欣赏这美景,因为此时沙滩上,空无一人,就连没有进树林的宋邦彦和王紫馨都不见了。
难道是我走错路了?他们不是在这片沙滩?小武对于这一切完全摸不着头脑,可是他的余光分明瞥见了岸边那艘船,那是“蛟龙”无疑,可人去哪儿了?他仔细回想才注意到,刚在往回走的路上,也没有看见一个熟人。
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他扔下兔子,又猛地扎进了林子里,“大武?裴大哥?王老爷”......任由他大吼大叫,回应他的只有几声鸟鸣。
阳光被乌云遮盖,如同黑色阴影笼罩,树叶在他身后沙沙作响,这次的动静明显比野兔那次大得多,小武转过身,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莫不是林中有大型猛兽?其他人全被吃了?想到这里,他拔出剑,握剑之手冷汗涔涔,竭力让急促的呼吸慢下来,步步逼近,他用剑拨开那片树丛,可什么也没有。
小武刚松了口气,忽然脑后一阵剧痛,他倒在了地上,昏迷之际,迷离之间,他的眸子里映出了一双粗糙的大脚,随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武觉得眼皮好重,他试了好几次才终于睁开了眼,一缕刺眼的阳光令他撇开了头。
“醒啦?”耳边传来大武亲切的声音。
小武这才回过头,四下打量,令他吃惊的是,船上失踪的所有人都在这里,关切地望着他,只有宋邦彦抱着奄奄一息的王紫馨缩在角落。他们此时身处一个土洞底下,每个人活动范围局促得可怜,洞口盖着方格木板,“这什么情况啊?”他彻底懵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脸上都露出了“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只有大武开口道:“我们都是在不注意的时候,被人打晕掳来的。”
“什么人?”
“不知道。”
小武站直身体,仰望木板,思忖半晌,他踮起脚尖,伸直了胳膊,指尖就快要触到木板的时候,几只长矛倏忽刺了下来,幸得好他是习武之人,身手矫健,快速躲闪了过去,否则还不得被戳成刺猬了。
“别费劲了,你还在昏迷的时候我和大武就试过了。”任意负手而立,声音轻描淡写,不甚在意,好像他只是个看客。
“他们没有说为什么抓我们吗?”小武问道。
大家再次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脸上又都露出了“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小武瞅了一眼坐立不安的王老爷一眼,“王老爷,你不是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要不你把你身上的银子给他们试试?”
王老爷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不知如何作答,最后一脸委屈,“我家紫馨都病成这样了,要是给他们银子就放人,我早给了。”但这话语之中几分真几分假,小武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我觉得这些人可能是原始部落的人。”任意摸着下巴,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此话怎讲?”大武问道。
“刚才我特意观察了一番他们的长矛,矛头竟然是用燧石制作的,你们想想,义国的矛头哪还用石头,早就都是铁了。”
大武略一沉吟,“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若真是这样,这些人可能误以为我们是要占领他们的领地。”
“任意,你真厉害!”岳灵飞不忘拍个马屁。
“若是这样就好办了,我们直接告诉他们实情不就好了。”王老爷冲着木板就大喊,“诶!你们听得到吗?我们只是迷路了无意闯入的!我们不是来抢你们领地的!”
“......”外面鸦雀无声。
王老爷不甘心,继续喊道:“你们听到没啊?放了我们!”
几只冷矛刷刷刺了下来,其中一只直插王老爷颅顶,还好大武反应快,一把将他拽到了一旁。王老爷惊魂未定,汗如雨下,吓得再也不敢说话。
“妈的,这些人比我还不讲理。”裴瀚冲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任意幽幽道:“他们可能只是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我们现在使用的语言文字都是长期演化而来,这个岛与世隔绝,肯定有着自己的语言系统。”
天色暗沉,夜幕降临,就在这时,木板被人打开了,露出一张人脸,那张脸上涂着黄、白相交的颜色,头戴羽毛制成的帽子,看上去神秘又恐怖,接着,上方又出现了几张类似的脸,很快这几人一跃而下,他们全身上下乌七八黑的,无论男女,只有关键部位有兽皮遮挡,其余皮肤全部裸露在外,每人都手持燧石长矛。
“#$%##%(当地语)”一名部落人将矛头抵住了小武的背部,嘴里嘀咕了半天,反正小武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懂,他只知道这人正在驱赶着他出去。等他乖乖爬上去,借着星光,他才看清,原来这些人的身上涂满了黑灰色的泥巴。
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用这种方式被逼出了洞口,宋邦彦手足并用地沟通了半天,对方才同意由他背着王紫馨出来。
他们被长矛戳着脊梁骨,推推搡搡,还未走近,便见不远处火光亮目,他们被带到一处空地,上百名部落人里外围成几圈,手中长矛上下起伏,发出整齐的咚咚声,他们闭眼仰望星空,口中念念有词,如同咒语般难懂,人圈之内有一巨大的火堆,火舌直捣长空,红黄色的火光照亮了四周,让一切都蒙上了昏黄色的神秘面纱,人圈之外,立有十几根大粗木柱。
“这是搞什么玩意儿?”裴瀚刚发出声音,只觉背后的长矛一推,他差点失去重心摔个狗吃屎。
站在宋邦彦背后的部落人乌拉乌拉说了几句,立马来了一人,不顾宋邦彦的拼死抵抗和声嘶力竭,硬是将王紫馨从背上拉了下来,粗鲁地放到一边。
剩下的其他人被长矛逼到了木柱旁,部落人熟练地用绳子将他们的脚一套,一拉,他们立马被倒吊在了木柱之上,眼睁睁看着这些部落人的长矛在地面上越敲越快,咒语越念越大声,一切都在火焰中发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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