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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请自重柏曌子王土旺

胖头肥咸鱼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收银子这种事儿,可大可小,若是上面不查,象征性的交点,剩下的自己当然可以中饱私囊;若是上头查得紧,那只要足额,倒也无伤大雅。只是中京居,大不易,商户本就生计困难,岂肯被那捕快漫天要价的收税。而且巷头商户多是流散户,若遇收税,摊子一收,端是跑的比兔子都快。捕快们收不上税,怕完不成任务被责罚,自然急的要死,逮住一个跑得慢的就狮子大开口,如此这般,商户们更不愿意交税,捕快们收不上钱,下手更黑。一来二去,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盖因如此,巡检司对各个军巡铺衙门的收税指标一降再降,原先还要收上七成,这些年下来,能收的上三成的,便已经算是民风淳朴了。而且京城本就勋贵遍地,朱雀大街上扔砖头,十砖头下去能砸死七个当官儿的。这收税吏目真论起官职,怕是还不...

主角:柏曌子王土旺   更新:2024-11-14 11: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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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柏曌子王土旺的现代都市小说《夫人请自重柏曌子王土旺》,由网络作家“胖头肥咸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收银子这种事儿,可大可小,若是上面不查,象征性的交点,剩下的自己当然可以中饱私囊;若是上头查得紧,那只要足额,倒也无伤大雅。只是中京居,大不易,商户本就生计困难,岂肯被那捕快漫天要价的收税。而且巷头商户多是流散户,若遇收税,摊子一收,端是跑的比兔子都快。捕快们收不上税,怕完不成任务被责罚,自然急的要死,逮住一个跑得慢的就狮子大开口,如此这般,商户们更不愿意交税,捕快们收不上钱,下手更黑。一来二去,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盖因如此,巡检司对各个军巡铺衙门的收税指标一降再降,原先还要收上七成,这些年下来,能收的上三成的,便已经算是民风淳朴了。而且京城本就勋贵遍地,朱雀大街上扔砖头,十砖头下去能砸死七个当官儿的。这收税吏目真论起官职,怕是还不...

《夫人请自重柏曌子王土旺》精彩片段


收银子这种事儿,可大可小,若是上面不查,象征性的交点,剩下的自己当然可以中饱私囊;

若是上头查得紧,那只要足额,倒也无伤大雅。

只是中京居,大不易,商户本就生计困难,岂肯被那捕快漫天要价的收税。

而且巷头商户多是流散户,若遇收税,摊子一收,端是跑的比兔子都快。

捕快们收不上税,怕完不成任务被责罚,自然急的要死,逮住一个跑得慢的就狮子大开口,如此这般,商户们更不愿意交税,捕快们收不上钱,下手更黑。

一来二去,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

盖因如此,巡检司对各个军巡铺衙门的收税指标一降再降,原先还要收上七成,这些年下来,能收的上三成的,便已经算是民风淳朴了。

而且京城本就勋贵遍地,朱雀大街上扔砖头,十砖头下去能砸死七个当官儿的。

这收税吏目真论起官职,怕是还不如金水河里的王八大,一个不查,说不定就得罪了宰相二姨夫的奶奶的隔壁邻居的外甥女的野汉子的私生女,这般一来二去,和直接得罪当朝宰相也没甚区别。

轻蔑的斜眼瞅了眼陈录,王土旺双手抱胸,施施然问道:

“那陈大人可知,某这税该收几成合适呢?”

“当然收足额才行!”陈录厉声道。

“若是不满呢?”

“按国法处置!”

“嗬!”土哥一声冷笑。

“满额!

很好!诸位也听到了!

某自认做不到,看样子这军巡铺押捕某是做不得了,罢了罢了,俺这就归了理国公府,卸了这门差事吧!

只不过,这差事一卸,收税之事可就落到陈大人头上了!某倒要看看,陈大人是如何收满额的!

欸~国法啊!某长这般大,还从未见过菜市口劈头呢!”

说罢,王土旺冷笑着对着陈录一拱手,招呼了声铁牛,转身就要往理国公府去。

见着猢狲直接撂挑子不干了,陈录瞬间慌了!

他来时设想过王土旺的各种反应,就是没想过这孙子直接撂挑子。

押捕再小毕竟也是官儿啊!哪个脑子正常的平头老百姓会这般直截了当卸了官身去。

陈录身后,方五手扶朴刀刀柄,低垂着脑袋,视线隐晦的在王土旺与陈录间打转,心中不停讥笑。

这陈录平时各种耀武扬威、威风八面,可往土哥面前一站,端是矮了不止一头!

声厉色荏,纸老虎也!

就在陈录纠结着要不要舍下面子拦住王土旺时,土哥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犀利的目光直逼陈录眼眸,似要一眼望破他心中鬼魅伎俩。

“哼!被某拿住话头,进退不得了吧!

今天且给你个教训,若你将某哥哥放出来,某买肉提酒,上你门上亲自负荆请罪。

如若你与那收税吏目勾结,想要拿捏某,那就休怪某翻脸无情,请出理国公府碾死尔等!”

说罢,王土旺不管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陈录,径直推开挡在自家门前的捕快,归家而去。

且说土哥与铁牛儿回到家中,铁牛左右琢磨了好一会儿,只觉自家哥哥端是心口不一,前面说着军巡铺无关紧要,不必理会;后面又与人争论,要去收那啥劳什子治安银子。

王土旺到没觉得这有啥,反倒是铁牛,一张黑脸黑里透红,替自家哥哥臊得慌。

闷不做声憋了好久,直到实在臊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铁牛这才窜进屋里。


也不知为啥,当她双脚踩在小院地面上时,她总感觉自己不安的心稍稍踏实了些许,或许是当初重伤,在土哥家里避开了官兵,所以她下意识的觉得这里比别处要安全些。

待走进的里屋,面对眼前漆黑一片,她不仅没害怕,反而内心奇怪的安稳又多了半分。

紧了紧衣领,转身关门,将寒冷挡在门外,随后这女贼习惯性脱掉夜行衣,一出溜,钻进了温热的被窝。

农历庚子年十月二十日。

寒流拂过中京城,朝霞刺破黑暗,却未曾给这座冰窟一样的城市带来丁点温暖。

“吱呀~”

门轴轻响打破了清晨的安静。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王土旺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头重脚轻的走出内屋。

再仔细一瞧,他的脸上竟不止有黑眼圈,左边脸颊上还多了个纤细的巴掌印。

从巴掌印的大小粗细来看,始作俑者定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内力深厚、手脚纤细的妙龄少女。

很显然,土哥昨晚吃了大亏。

闷声闷气的哼了声,王土旺紧了紧棉布袄子,手拢在袖子里,快步走到小院角落的水缸旁。

敲碎水面薄冰,汲出混着冰碴子的水,用力的泼在脸上。

冰冷刺骨的水接触巴掌印,刺骨的寒意当即压制住火辣辣的刺痛,让他浑噩不堪的思绪快速收拢。

只片刻功夫,搞清楚前因后果的王土旺眼神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好泼妇,老子烧自己的炕,睡自己的床,这厮二话不说摸上床,骂某登徒子,还给了某一巴掌!

我道昨晚为何不断梦到自己用脸撞墙,原是被呼了老混,脸痛所至!

奶奶的,这厮女贼简直得寸进尺!”

土哥嘴上骂的凶,身体却很老实远离内屋。

真划下道来比划拳脚,他这点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是那女贼的一合之敌。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俊杰表示自己从不和女人计较!

三下五除二将头发束起,拢成一髻,用簪贯之,他简单将自己收拾利索,挎上腰带出门而去。

王家巷是大巷子,前后长度近千步,原有三个军巡铺;后随时间推移,巷头巷尾两处军巡铺名存实亡,除了二进的衙门还在,押捕捕快早已撤销,只余巷中一处;

王土旺领了押捕差事,自然要有一处军巡铺,而他选择的办公地点,就在巷头。

王家巷的巷头紧挨着东城两条出城大道之一的——贯虹大街,街对面就是中京城鼎鼎有名的中京东市;

靠着商业氛围浓厚的东市,王家巷头摆摊卖货之人自然不少,一些挤不进东市的城外挑夫,有时也会借王家巷的地头贩卖货物。

最重要的是,王家巷不属东市,准确点讲,这整条巷子都是理国公府的地。

那东市收商税的长史吏目皆是些不入流的小官,哪敢轻易上理国公府讨税,外加上王家巷原先押捕是个代职的混子,从不收防火银子和治安银子;

这番一来二去,在这王家巷摆摊的小贩,反倒比那占着东市的商贩过得更加滋润些。

想着不着四六的事儿,王土旺先是去了趟巷子口的落满灰尘的军巡铺,取了与自己朴刀配对的齐眉棍,随后找了家面饼摊子,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将朴刀往桌上一掼。

“老福,一碗羊汤,多撒葱花,再上二十个糙面饼子。”


一时间,心中懊恼不已。

这朝廷造银子,是很有说法的。

如三王四公这等与国同休的勋贵,俸银多来自内务府,而内务府奉旨敕造,银产自秦凤道阴平郡,成品银锭色泽偏紫黑,分量极足;

而那当朝官员只俸禄,由三司发放,多取自成都府道,银质亮,初极美,但久了却易发灰发黑,给人一种廉价感。

这里头的门道太多,岂是混江湖的人能接触到的?

被王土旺一通话说的哑口无言,打心眼里伏了的柏曌子气性下去了大半。

她本就不愿与王土旺这般狡诈如狐的家伙为敌,奈何这瘪三与自己的冤家闺蜜无二,端是个‘不动手,嘴不饶人,一动手,立马投降’的性子,直把自己气的牙痒痒。

不过就算被气成这般模样,她依旧没有忘记此行目的。

重重呼吸了好几口,压下心头奇怪感受,柏曌子再度摆出那副清冷高傲模样。

“你我之事,无需多言,你我皆心知肚明。

此事因你而起,吾亦有一份冲动在其中,此间二十两银钱自不多说,尔切莫多言,且过来,吾再予你一份机缘。”

见女贼收起短剑,还要予自己一份机缘,王土旺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女人要与自己掰持清楚的决心。

他也不在意,只草草拿着毛巾子擦了擦身子,笑眯眯的套上中衣,凑到近前。

“我说,你记!

此功法是吾游历江南道时所得,练成之后,身形若流云迷雾,三五个人练手都沾不到衣角。”

王土旺听得云里雾里,压根没看明白身形怎么就成了流云迷雾,不过他也不是个较真的人,只竖着耳朵牢牢着。

没多大会儿功夫,柏曌子便将这名为《流云步》的步法心法全部道出。

这会子,轮到王土旺麻瓜了。

“等会儿!等会儿!这摇起权灭,气至膻中,收力三进,作何解释!”

“这也需要解释?!”柏曌子眉头紧皱,只觉这个问题蠢得要死,不过她到底知道王土旺无甚武学基础的,遂耐下性子开始解释。

“摇起权灭,指的是对手攻击引来的方向,依照北斗七星,以摇光为起点,天权为终点的攻击。”

“某哪知摇光搁哪儿,天权又搁哪儿?!”

“你这厮登徒子从不观天象的吗!”

“废话,某又不是道士,大晚上的不睡婆娘跑去观天象作甚!”

瞅这厮理直气壮的模样,柏曌子一阵气结,被逼无奈之下,只好抽出短剑,与他比划了下。

就这样,王土旺才理解的点了点头。

“女侠请继续。”

“面对摇起权灭这番攻击,按照《流云步》步法的应对措施,便是气至膻中,收力三进。

意思就是提气至膻中穴,收三分力道,欺身而进。”

“等等!”

王土旺竖起手掌,缩着下巴皱巴着脸,满是嫌弃。

“某一个一个问!

一,膻中穴在那?

二,提气是提的什么气?提气到膻中穴有甚感受没?

三,收三分力道,哪里的三分力道,是膂力,腰力还是腕力,脚力?

四,怎样才能确定自己收了三分力道?

五,欺身而进又是甚意思,往哪儿进,进几步?”

面对这一箩筐问题,柏曌子直接傻眼了,她哪里知道这些,她又没练过!

换言之,谁家练武还精确到欺身而进进几步?!不都是全凭感觉嘛!

“尔...尔没练过武功?!”

闻言,王土旺嫌弃无比的斜眼瞥了眼面前女贼,一溜烟钻进里屋,从屋内摸出了《莽牛劲》,摔在柏曌子手上。


“咱嫂嫂可真勾人啊!”

“是啊~”

“俺也说不上来嫂嫂哪里漂亮,这脸蛋儿黄呼呼分明也没啥看头,可就是和钩子一样,扯着俺的眼珠子。”

“是啊~”

“土哥,您老别老是啊是啊,说说为啥呗~”

王家巷,几个身着麻布短衫的平民男子放浪形骸的蹲在路牙子上,一溜脑袋齐刷刷的对着小巷对面的豆腐摊。

豆腐摊内,一个说不上好看的女人穿着普通的农妇长裙,盈盈一握的腰间系着洗的发白的围裙,正拿洁白如葱的手背轻轻擦拭着额前的汗珠,顺便将鬓角沾着汗液的碎发拢到耳后。

晌午的烈日照在女人因操劳而发黄的脸蛋上,熠熠生辉。

“土哥!土哥!”

蹲在靠中间位置的一个精瘦男人用肩膀轻轻靠了靠身旁身形壮硕的汉子。

“土哥,您老倒是说两句啊!这大热天的,俺都说的口干舌燥了。”

或许是身旁同伴的催促,亦或许是这秋老虎实在燥人,被喊做土哥的男人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卖豆腐的小娘子身上收回,惜字如金的开口道:

“身段,气质。”

话音落下,蹲做一排的男子齐刷刷的扭头,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耍耍看向中间那位半搭着眼睑,浑身上下到处散发着混不吝气质的汉子。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巷子对面那正在卖豆腐的女人,晶莹的耳垂居然也悄无声息的颤动了下。

接下来,便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面对这种情况,周围汉子也不催,只静静的竖着耳朵,心中期盼着从这位大哥嘴里学到只言片语,好有机会拿去逗天凤桥得那些掩门窑姐儿。

就在这与热闹巷口格格不入的氛围中,男人仿佛组织好了语言,缓缓开口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且看嫂嫂。

一双动人桃花眼,看谁都含三分情,一颦一笑,自由风情;

就算拿斜眼瞧你,也带着嗔,好像在怪你,又好像在与你撒娇,是也不是。”

“是是是。”

周围一圈哈巴狗连连点头,灼热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卖豆腐小娘子带着妩媚的眼眸。

反倒是距离汉子最近的精瘦男子,目光空洞的看着脚边劳作的蚂蚁,嘴里念念有词。

“一颦一笑,自有...自有风情...

一颦一笑,自有风情...”

似是记下了这可以用来哄女人的轻佻之语,精瘦男子这才侧头,两眼放着贼光的盯着自家大哥。

“再看嫂嫂,虽然系着围裙,但正因麻绳收紧,才显得纤腰盈盈一握,这腰一细,自然显得上下珠圆玉润,分外撩人。

更别提天公作美,这汗透了衣料,隐隐若若。”

土哥声音不大,也就堪堪能被周围同伴听了去的音量,眼下竟有被吞口水声压下去的趋势。

一群粗人,虽不懂那些酸溜文人惯用的成语,且卖豆腐的小娘子除了身段,脸蛋儿也并不大出众,但经过土哥这么一说,他们就是觉得这娘们更勾人了。

都是没甚正经活计的泼皮无赖儿,学这些话的目的也低俗的发指,要么为了调戏哪家小娘子,要么为了去天凤桥哄自家流莺欢好,好让她们少从自己腰包吸几口铜钱。

或许是晌午的太阳实在灼热,巷子对面卖豆腐的小娘子微黄的面皮臊的通红,一直红到了晶莹剔透的耳尖;

她一边摆出笑脸应付往来卖豆腐的客人,一边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好个不知羞的王土旺,以前没觉着你这副腌臜嘴皮这么灵活;

这一病过后,反倒变得能说会道了。

以后也不知多少凄惨小娘子被你哄去了炕上,生生糟蹋了。

说是这么说,但心中愤怼大抵是没有的,有的只是桃花盛开时被人粗暴摘走的羞怒。

到底是惯了抛头露面的女人,又是寡妇失业的,比这更直白低俗的腌臜话听得海了去了;

乍一听这略带小清新的夸赞,心中到底是羞更多还是恼更多,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巷子对面,王土旺隐晦的瞥了眼卖豆腐的小娘子,脸上深沉表情如狂风卷过般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蛮横。

“狗攮的直娘贼,学堂下课了,都把束脩给老子交上来!瘦猴,你去收!”

话音落下,蹲在王土旺身旁的‘课代表’瘦猴急忙起身,假马日鬼的对王土旺做了个蹩脚的学生礼,随即咋咋呼呼的揪着周围泼皮无赖们开始要钱。

一阵鬼哭狼嚎。

虽然面上多有肉疼神色,但碍于土哥精湛的小混混街头搏击术和腰间那包杀人不见血的暗器生石灰以及他屁股下垫的厚实青砖,一个个还是老老实实掏出铜钱缴纳那狗屁的‘束脩’。

当然,想让这群杀才老老实实交钱,光有拳头可不行。

这些酸溜溜的话明显是有用的,很讨那些小娘子的欢心,虽然凭这一手入不得百花楼、怡红院那些高档地方,但见到半掩的门,还是有胆量上去推它一推。

大乾立国百年,除了那些刀口舔血的江湖杀才,整体风气端是重文轻武;

再加上这里是中京,国都所在,天下首善之地,追捧诗文的风气更是渗入了这座雄城的每一块墙砖。

立国百年,文人花魁的故事层出不穷,照这架势,以后怕不是愈演愈烈。

而我们的土哥,明显是没有吟诗作对的能耐的。

同样九年义务教育,他没有蒸酒造纸的经世之能,也没有带兵练兵的救世之勇,有的无非是一颗孝心。

除了班主任后门那一抹凌厉威严的身影,他在学校习得的知识,大多已经物归原主,还给老师了。

说到底,他也是担心老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将知识还给老师,左右不过是一份真挚的拳拳孝心罢了。

至于走上社会,除了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鬼点子可以用作写书赚钱,其他的能耐,大多依靠‘度娘’。

以他的水平,其实够不上穿越的最低标准。

可他就是穿越了,以前叫王士旺,现在叫王土旺,上面短了下面长了,倒也符合眼下的事实。

瞎想之际,狗腿子兼课代表已经收好了这节课的束脩,王土旺拿在手上垫了垫,左右不过二三百文,今明两天的伙食倒也有了着落。

土哥是存不下钱的!

别说他一个无业游民,街头泼皮,就连那些有正经活计的百姓,大抵也都是日光族。

如果不吃肉,顿顿糙面饼子凉井水,这钱还是能存下来。

可让土哥一个现代人不吃肉,还顿顿去吃那能吃出秸秆麦麸的粗面饼子,那与其活着,不如再穿越一次。

说到底,还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还好现在这具身体颇具勇力,原本就是王家巷这一代的泼皮无赖,再加上王土旺前世练习多年的军体拳兼街头技法,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也就个把星期的功夫,他就成功从一名平平无常的泼皮成功晋级成为一名平平无常的泼皮头子,管着从前到后不过八九百步的王家巷。

用通俗的话讲,就是从普通野怪变成了精英野怪。

就在他思考今天中午去拿搓一顿的时候,对面豆腐摊传来一个粗鲁的叫骂声。

“好你个卖脸寡妇,洒家买你的豆腐是给你脸,你就拿这老豆腐糊弄我!换嫩豆腐来,要能掐出水的那种。”

围在周围的人群顿时一阵嬉笑,意味不明的视线时不时扫过寡妇那鼓囊囊的胸脯。

得了周围人的嬉笑,买豆腐的黑脸汉子仿佛壮了胆一般,嬉皮笑脸的,视线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女人那裹在围裙下的饱满前襟。

有道是寡妇门前是非多,虽然长得不出众,但架不住身段实在是好,外加上年纪轻,嗜赌的丈夫还死了,怎能不遭人垂涎。

当然了,土哥也很垂涎,他也同样不掩饰自己的垂涎,只不过他和别人那种只图身子的垂涎不同,他是实打实奔着娶了这娘们去的。

黑脸汉子得了彩,更加嚣张,满是皲裂的右手摊开前伸,一副你快把嫩豆腐放我手上的架势,眼瞅着就要戳到女人胸脯上了。

见状,寡妇原本红彤彤的脸唰的白了,妩媚的桃花眼瞬间凌厉起来。

面对这种情况她很有经验;

越是无助,越是惊慌,越是会让这老撮鸟得意;

所以,拿出巷尾买菜大婶教的泼妇架势,才有用。

就在她气沉丹田,柳眉竖起,准备开启‘哔哔哔’的‘消音器模式’得时候,一双大手从后往前,从黑脸汉子的耳边探出。

下一刻,黑脸汉子只觉得天昏地暗,满是茧子的手掌牢牢盖住面门,一鼓大力陡然袭来。

猝不及防之间,一阵天旋地转,待他再看清楚周围一切时,被掼倒在地的他只听一个跋扈的声音在身前炸响。

“给老子打!一个月不能下床起步!”

话音刚落,一个个兴奋的怪叫声从前后左右袭来。

紧接着,胸口,面门,大腿,后腰,密密麻麻的痛楚迅速袭来。

尘土飞扬,一群嚣张的无赖围着躺倒的黑脸汉子,兴奋的拳打脚踢。

真摆出架势,这群泼皮一个能看的都没有,但以多欺少,痛打落水狗,他们绝对专业。

能把人打的疼得要死还不致命,更不出伤,没进过几回巡检司班房是练不出这种能耐的。

别以为无赖啥都不会,真正能留在街上还能吃得起饭的,心里要是不藏点奸、不摆杆秤是万万不行的。

拳打脚踢,眼瞅着地上黑脸老男人的挣扎反抗动作越来越小,王土旺这才喝止手下泼皮。

“瘦猴,把这老货丢到巷子头的石狮子前面,脏了老子的眼。”

说罢,土哥转身面对豆腐摊,轻佻的对着卖豆腐的小娘子吹了个口哨,一伸手,从摊子上摸走了五枚铜钱。

“嫂子,算这旬的。”

说着,轻佻表情收敛,阴狠的眸光扫过周围‘远道而来’买豆腐的汉子们。

随后冷哼一声,迈着留情不认的步伐,带着手下小弟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王家巷。

直到最后一名泼皮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安静无比的巷子这才慢慢恢复了一丝丝热闹。

买菜的、买肉的、过路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小声交谈着,似乎谁也不敢扰乱这泼皮留下的死寂。

“这就是那王家巷的净街虎?”

“快小点声,不想被泼皮沾上,就别招惹这群人。”

“军巡铺不管吗?”

“拿什么管,人家姓王,和前头的理国公府沾着亲呢!”

“快拉倒吧,都快出了五服了,我姐夫隔壁家的小姑子就在理国公府里服侍那些大小姐,我能不知道?!”

“那你到说说,这家伙凭什么这么嚣张。”

“能打呗!住这条巷子的谁不知道。

不过,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之前管这条巷子的军巡铺的军爷要调走了,且看吧,这杀才和新来的军爷还有的闹呢!”

嗡嗡得交谈声到处都是,不过原本垂涎着寡妇的男人这次在没有盯着她看了。

不仅如此,周围人仿佛也没把王土旺护着寡妇的事情当回事,更没有嚼两人舌根子的意向。

只有寡妇低着脑袋愣愣的看着桌上盖在綿莎布下的豆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的展颜一笑,那一抹风情,自无人可知。

“嗬,好个粗中带细的泼才,以前倒不知道你还会这般体己人。”


晌午巳时末,换了一身深蓝色官皮、挎着朴刀的土哥走在朱雀大街上。

理国公府距离那些官老爷办公的内城并不远,只一个晌午的时间,王土旺便从巡检司领了官服、朴刀、腰牌等物件儿,又去了判户司,将自己的户籍改成了军籍。

作为最底层的武装治安官,管理一处军巡铺的押捕是要入军籍的,而押捕以下的捕快、帮闲,则不能入军籍,没有俸禄也吃不上皇粮。

晃晃悠悠沿着街边一路前进,就在王土旺即将抵达王家巷的时候,一个武师打扮的人忽然从巷子中冲出,拦在他身前。

此人一身灰色贴身短打,行走顾盼,带着一股子惯于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威严,而他身后,更是光明正大的背着一柄与他身高差不多的细刀。

“王家兄弟,借一步说话。”

男人轻轻拱手。

“请!”王土旺虽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但此人从走出巷子到现在,一双招子时刻不离自己脸庞,怕是有备而来。

而他既然拱手相请,想来也不会立刻动手。

跟着男人,走进小巷。

刚刚进入,窄巷两侧就瞬间冲出几名武师打扮的家伙,腰挎朴刀,牢牢把住巷口。

王土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思转的飞快。

不穿官服,却持武器,光明正大的走街串巷,巷子口说封就封。

首先排除白莲教;

东城住的多是高官勋贵,给白莲教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在东城这般行事。

既不是白莲教,那...是陈录身后的京中贵人吗?

埋下疑惑,王土旺对着眼前威严男人一拱手。

“不知壮士拦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吾名薛九,楚王府护卫统领!”

话音刚落,王土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忌惮。

楚王府!

当今皇帝共生八子,其中两个早夭;一个玩耍时落了井,没救回来;一个成年开府后染了风寒,一命呜呼;

剩下四子,老大嫡长子为当朝太子,这老二就是楚王;

此人乐善好施,在朝野中素有仁王美名,就连见了路边的癞皮狗,都要吩咐手下安排一顿鸡腿。

而且坊间皆传,楚王不喜权斗,最好吟诗作对,郊游会友,广受翰林清贵的追捧。

只是这楚王护院,好端端的寻某作何?

王土旺思忖之际,薛九也片刻不停的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巷口相邀,此人片刻不带犹豫,便随自己入巷,要么是自恃勇武,不将吾放在眼里;要么就是问心无愧,心里没鬼,自然不怕暗巷。

再看此人入巷后,面对吾手下封住巷口,除了微微皱眉,并未开口相问,怕不是已经对吾身份大概有所猜测;

正当他仔细观察之际,王土旺一双虎眸也盯上了他的眼睛。

“薛统领,尔拦下某,可是楚王的意思?”

“正是。”薛九点了点头,随即对着楚王府的方向拱了拱手。

“理国嫡子嫡孙大婚那日,王爷也在现场,观你出手不凡,颇有勇力,便动了爱才之心,愿屈尊与阁下认识认识。”

王公贵族招揽会武功的江湖人士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况且王土旺土生土长的中京人,背景更是比那些江湖人干净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只不过,这可是楚王啊!皇帝二子!

想到这里,王土旺脑海中瞬间蹦出两个大字!

——夺嫡。

这等要命的事,别说参与了,就是稍微沾了点边,都可能菜市口跪一遭。

当然了,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

楚王势大,自己不过一平头百姓,况且对方的人还把住了巷子;

虽说这些人不敢当街杀害军巡铺押捕,可之后的小鞋自己也穿不起啊!

想都没想,王土旺重重抱拳。

“王爷不赀之躯,不嫌某升斗小民低贱,某岂敢拒绝。”

“好!”薛九点头,快步上前扶住土哥拳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兄弟不愧是王爷看中的壮士,过些时日,王爷设下筵席,望王兄弟莫要推辞。”

“岂敢!”

面对如此上道的王土旺,任务完成的薛九又语重心长的言了几句楚王的好话,这才领着一众手下,离了这黑黢黢的巷子。

看着这些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拐角,王土旺眯着眼,只觉世事无常。

小小的一个猪腿骨,竟惹出这些事端。

先是理国公府三房王庐,再是楚王;

在土哥看来,两边其实都不大行。

坊间都传楚王惯是个淡泊名利的性子,可若是真不想夺嫡,何须谋那贤王之名?

况且楚王能派人与自己这等武夫接触,就能派人与别的武夫接触,一个不争大统的王爷,手下拢这般多武夫作何用?!

楚王此行此举,怕是压根瞒不住有心人啊。

而那理国公府就更不用多说了,穷奢极欲,奢靡之风极烈,简直烈火烹油!

王土旺看的很清楚,这些个勋贵看似风光八面,其实就是朝廷养的猪,一头头膀大腰圆的大肥猪;

眼下朝廷没遭难,尚且算得上风调雨顺,自然不会杀猪吃肉;

可若是遭了灾,朝廷上下怕不是都要磨刀霍霍;

其实理国一脉的王庐也知道理国公府的困境,正因如此,他才会撺掇自家大哥,让理国公嫡子嫡孙王元海去娶陈郡谢家的世家小姐,不惜一切代价和当朝计相拉上关系。

只可惜,他的眼界能为到底有限,这般作为保的了一时,保不了一世;

在土哥看来,眼下的理国公府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狠狠地往自己身上下刀子,产业该卖的卖,仆从该清退的清退,家里毒瘤该杀的杀...

如若这般,不仅可以保下理国,还能在皇帝和满朝文武面前落个好,得个公忠体国的好名声。

故无论是楚王,还是理国公府,他都不想选;

不过,这些困难在王土旺这混不吝面前,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他早就想好了,只待楚王选择以何等方式接触自己,再做计较。

若是楚王光明正大招揽自己,就说明这家伙还真就看上了自己的蛮力,自己就顺势投了楚王,再逼迫那理国公府与自己分家,将自己一脉划出理国王氏。

王老太太,您也不想看到家族孽子参与夺嫡,拖累了整个家族吧!

若那楚王私下里招揽自己,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私下招揽,恰恰证明楚王并非真心实意招揽自己,很可能是瞧着自己被那三房王庐看中,想把自己当成钉子,钉进理国公府。

若是这般,那楚王图谋的可就不单单是一个自己,而是整个理国公府。

那自己就顺势借楚王的力,扎进理国,再找个机会害了那大房王广仁、二房王庆,三房王庐的命,入主理国。

到时候,再暗中勾结一波其他皇子,多面下注,突出一个两面三刀。

这事儿虽然说起来简单,但临了事儿,土哥自有一番精细计较。

回到家中,王土旺又坐回炉灶前,开始烧火煎药。

小院的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寡妇身上那股糯糯的豆汁儿香气,真不知道这娘们天天往自己屋里跑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那病痨鬼的脸色,倒是一天比一天好。

想到这里,王土旺扇火扇的更起劲了。

那女贼早些好,自己也能早些脱离这见天守在家里的日子;

就在土哥沉浸在未来美好生活的臆想中时,小院的门响了。

和苏寡妇那有节奏的敲击声不同,这次敲门的人明显力道十足又心急如焚,破烂的木门被锤的梆梆作响。

“谁?!”王土旺坐在炉灶前,屁股都不带挪一下的。

“哥哥是我!”

瓮声瓮气又刻意压低的粗糙嗓音从门外船来。

一听这声音,王土旺哪里不知道是铁牛来了,急忙起身开门。

“好个精贼,怎落得这副鸟样?”

此刻的铁牛,脸上裹着一块不知从哪找到馊臭黑布,身上无袖短褂破破烂烂,赤着一双大脚,脚趾缝里尽是淤泥;

而他露在外面的粗壮手臂满是淤青,右边的牛眼更是肿如鸡蛋,独留一条细细的眼缝。

“快快进来,与哥哥说,是哪个鸟厮将你打成这般模样!”

说着,王土旺伸手便将铁牛拉进小院,关上院门,随即脚步匆忙的冲进内屋,取出一套自己的衣服。

“角落那缸里有水,你自取了擦洗擦洗,衣服先将就着穿某这一身,某先去医馆寻个郎中来。

奶奶的,待你收拾利索了,领着某去寻那个狗肏牛攮的!”

说罢,王土旺用脚勾起靠在墙边的朴刀,一把抓住,杀气腾腾走向院外。

木头一样杵在小院中的铁牛见自家哥哥那又急又气的模样,竟‘吧嗒吧嗒’落了豆大的泪珠子下来。

“你这是咋了?怎好好的哭了起来!”

王土旺被这家伙吓了一跳,连声问道。

铁牛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咬着牙流泪。

他舅舅遭了兵灾,被一起子官兵拿了下狱,他与官兵理论,拉拉扯扯间被按住一顿好打;

后来他溜了出来,四下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那当朝计相遇刺,震惊朝野,当今圣上下令大索全城。

此时本与他舅舅一点关系也没,可他舅舅平素与那漕帮码头管事不对付,仗着铁牛勇武,平日里搬运干活也不纳保护费,对那管事更是毫无尊敬。

刺客惹了祸事,趁着这个机会,那管事便给管着码头的官兵使了银子,两两合计,寻了个由头,将码头不服漕帮管教的刺头一起薅了进去,其中就包括了铁牛的舅舅。

想把舅舅救出来,倒也不难,顶多就是两头打点些银子,再给漕帮管事说点好话,低头服个小;

别看铁牛长着一副五大三粗的吓人模样,为了救他舅舅,他愣是当着许多人的面,给漕帮管事磕了三个响头,给足了脸面;

可到了官兵那里,没银子真就万万通融不得。

铁牛平素里惯是个好说话的,朋友不少,想着这事儿不难,谁成想他一登门,往日称兄道弟的家伙见他这副损样,个个都翻脸不认人了。

吃尽了冷脸白眼的铁牛上天无门,这才求到王土旺家里。

两两一比,王土旺不仅不嫌弃他,反而生生怒的要抄刀替他报仇,怎不让这堂堂九尺汉子声泪俱下。

打着嗝,含着哭腔,铁牛磕磕盼盼的将事情道了出来。

听完,王土旺思忖片刻,开了口。

“铁牛莫哭了,此事不难,哥哥最近捐了个军巡铺押捕的小官,再加上理国公府的名头,想来那码头兵痞也得给某三分薄面。

这样吧,你且去洗刷洗刷,待某唤了郎中给你瞧瞧,再去码头衙门。”

“哥哥,俺没事,就一点外伤,随便怎样就中;可俺舅舅身子骨弱,怕是吃不住那牢狱里的铁家伙式儿啊!”

见铁牛心急如焚,王土旺遂点点头不再劝,转身快步走进内屋。

一阵翻箱倒柜,王土旺取出卖王大麻子房所得的八十两银子,再加上理国公府骗来的六十两银票,一并装了包裹,背在背上。

屋内,柏曌子斜倚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土旺拾掇,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从她和王土旺接触的这段时间看,这家伙端是个能说会道、翻脸无情的奸诈小人,真真于他泼皮无赖的身份无二;

可现在瞧他,拢共屁大点地方藏了这么丁点银子,就为了外面那个哭的屁滚尿流的汉子尽数取了出来,看他的样子,怕是全舍了去也无所谓。

这般行径,任柏曌子如何看不起王土旺,也说不出半点脸酸嘴歪的话。

此子,倒是当得起一个‘侠’字。

屋内,王土旺压根没看柏曌子,自顾自的将银子装包。

没一会儿功夫,一百四十两银子就这么被他分成了三份,十两、三十两、一百两。

若是那码头兵痞给三分薄面,便给他十两银子好处费,此事揭过;

若对方给脸不要,那便多舍点,先将铁牛舅舅捞出来,再论后话,说不得要整他个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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