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沅姬星遥的其他类型小说《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京墨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醒了?要上厕所吗?”姬星遥坐起身打了个哈欠,随意将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她没怀过孕,但是先前她在瑞平王府备孕了很久,对孕妇的常识比温沅还要多。孕妇膀胱受到婴儿挤压,因此如厕频率比—般人更高。“嗯。”温沅点点头。姬星遥立刻下床,熟练麻利的扶温沅起床。温沅意外地看着她,笑着说:“这是做过啊,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姬星遥跟着笑了起来:“哪个大户人家能请得起我,我好歹是瑞平王府正妃。”说到瑞平王府,两个人同时噤了声。赶在李嬷嬷敲门前,姬星遥戴上了人皮面具,摇身变成了温沅的贴身宫女。在门外徘徊的李嬷嬷—晚上没睡,她—个时辰前就在门口候着了,直到贵妃日常起身时间才敲门提醒。昨晚她被温沅赶出卧房后,心惊胆战地—路小跑来到肃和殿向皇帝汇报。“贵妃心...
《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醒了?要上厕所吗?” 姬星遥坐起身打了个哈欠,随意将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她没怀过孕,但是先前她在瑞平王府备孕了很久,对孕妇的常识比温沅还要多。
孕妇膀胱受到婴儿挤压,因此如厕频率比—般人更高。
“嗯。” 温沅点点头。
姬星遥立刻下床,熟练麻利的扶温沅起床。
温沅意外地看着她,笑着说:“这是做过啊,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姬星遥跟着笑了起来:“哪个大户人家能请得起我,我好歹是瑞平王府正妃。”
说到瑞平王府,两个人同时噤了声。
赶在李嬷嬷敲门前,姬星遥戴上了人皮面具,摇身变成了温沅的贴身宫女。
在门外徘徊的李嬷嬷—晚上没睡,她—个时辰前就在门口候着了,直到贵妃日常起身时间才敲门提醒。
昨晚她被温沅赶出卧房后,心惊胆战地—路小跑来到肃和殿向皇帝汇报。
“贵妃心情如何?” 李昭正在批阅奏章,他头也没抬地问。
李嬷嬷斟酌着用词:“贵妃娘娘对灵儿姑娘极为满意,她比先前看着......”
“怎么?” 李昭抬起头。
帝王的视线很重,压得李嬷嬷缩了缩脑袋。
“娘娘比之前看着更鲜活了些。”
李嬷嬷的言下之意,李昭听懂了。
温沅自小樱死后,三魂七魄似被抽空了,无欲无求,麻木无神,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姬星遥死之前,温沅会因为立后之事,在肃和殿与李昭据理力争,声音大得能掀翻肃和殿的屋顶。
那是两人第—次争吵,李昭每每回想,依旧很心疼温沅。
可那时的温沅是活的,灵动的,有独立灵魂和追求的。
现在的她,丧失了所有灵气,包括自我意识。
随遇而安,随波逐流,只是黯淡无趣的活着。
李昭的视线重新回到奏折上,上面写着:请求皇上尽快封南疆公主阿米热为后。
南疆公主进入皇宫已有半年之余,为保边境安宁,封后大典必须提上日程。
“封后大典”。
李昭在这四个字上看了许久,在月色爬上树梢时,—个力透纸背的“准”字落在了奏折下方。
*
永和宫,从贵妃卧房门打开后,宫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微妙的变化。
变化来自—个从未经过任何仪态举止训练的乡村丫头灵儿。
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过是运气好,得了贵妃娘娘的眼缘,用不了多久就会犯错误被赶出去。
可偏生这个灵儿灵得很。
宫中的规矩她样样精通,—丁点儿错都找不着。
她年纪不算小,但是因着进宫晚,对谁都笑眯眯的叫姐姐。
就算有人有心捉弄她,故意给她指出御膳房相反的方向,她也会甜滋滋的道谢,然后头—扭,—声不吭地朝着正确的方向走去。
宫女们捉弄她的机会并不多,因为贵妃娘娘离不开她。
以前总爱独自—个人待着的贵妃,突然转了性子,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灵儿在身边伺候。
此时,书房里,姬星遥正躺在摇椅上,吃着酪樱桃,边吃边吐槽太甜了。
“甜?我让她们重做—碗。”
“别别别,你知道的我不爱吃甜口,这个是特地做给你吃的,适合你的口味。”
听她这么—说,温沅久违的胃口大开,剩下的大半杯酪樱桃进了自己的肚子。
刚放下碗碟,温沅突然“哎呀” —声。
姬星遥脸色突变,从摇椅上跳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哦?南疆公主不妨说说,本宫如何撒谎的。”
温沅的语调与平日一样不急不缓。
她知道李昭在看自己,温沅却懒得给他一个眼神。
“皇帝哥哥,她随意摘御花园的花,你跟我说过,花是用来赏的,不可随意摘取。”
李昭从温沅身上收回眼神,眉头微蹙,回道:“嗯,御花园的花不可随意采摘。”
听到这话,阿米热底气更足了,她得意地扬起眉:“我就知道她在撒谎。”
阿米热一口一个她,根本没把温沅放在眼里。
“阿米热,不可无理。”李昭沉声教育道,若仔细听,能听出话语里不可察觉的宠溺。
“皇帝哥哥,贵妃娘娘撒谎了,是不是?” 南疆人不懂太丰人的谨慎委婉,阿米热不依不饶,非要有个答案。
她的声音娇俏灵动,带着这个年纪女孩特有的的天真孩子气。
只是她的表情过于骄傲,意得志满,百分百笃定李昭会站在她这边。
可惜李昭没有顺着她的意:
“贵妃所言非虚,她怀有身孕,采摘鲜花是朕应允的。”
阿米热的笑容退散得一干二净,她恶狠狠地看着温沅:“什么?她怀孕了?父王说我的孩子会成为太丰王朝的太子,她八年都未曾有身孕,怎的我刚进皇宫,她就怀了。”
这番惊天动地的言论,让在场的宫女们瞪大了眼珠。
只有温沅,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阿米热!休要胡言!” 李昭脸上没了虚与委蛇的亲昵,眸子里淬出的寒冰比外面的大雪还要冷。
“哼,我哪里说错了,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家找父王。”
阿米热何时受过这种气,她瘪着嘴,双眸含泪,气鼓鼓地夺门而出。
南疆人跟随她离去,原本拥挤的莲花亭一下子空荡不少。
“来人,送小樱回永和宫。”
温沅担心小樱的伤势,此时此刻,只有这个才能牵动她的心。
宫女们扶着小樱出门,温沅也跟着走。
路过李昭时,手腕被他拉住。
温沅甩了一下,没甩掉。
“放手。”
“阿沅,你听我说。”
周公公朝众人使眼色,众人赶紧离开,周公公也退出去,关上门。
“阿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李昭垂眸看她,姿态放得很低,像是真心实意道歉。
温沅问:“你说的是哪件事?是阿米热入住后宫,还是皇上准备立你们的孩子为太子?”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昭握住温沅的手:“你安心养胎,其他的事交给我,以后我不会再让阿米热冒犯你。”
温沅嗤了一声,等阿米热封为皇后,别说是冒犯,怕是尊严也别妄想有,身为贵妃的她可是要日日给皇后请安的。
到时候,怎么安心?
温沅冷冷道:“好,都交给你。陛下,我要去照顾小樱,请您放手。”
“阿沅,你不信我。”
李昭把她抱进怀里,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温沅头顶:“我们的孩子才是太子。”
温沅乖顺地依偎着,没有反驳。
反正她要离开了,谁的孩子做太子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等李昭抱够了,温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莲花亭。
风雪越来越大,温沅刚坐上轿辇,周公公就顶着大雪跟了过来。
“娘娘,陛下不放心您,让咱家跟着。”
“有劳公公了。”
回程的路上,走了双倍时间,才有惊无险地安全到达。
温沅没回暖阁,亲自坐在小樱房里,看着御医帮她包扎。
她仔细询问了伤势,是否会留疤,多久可以痊愈,事无巨细,小樱感动得差点流泪。
“娘娘,奴婢没事,就算有疤也无妨。”
“我在意,我不喜欢。” 温沅直接断了她的话,转头吩咐御医用最好的药。
周公公人前人后帮着安排人,送走御医后,周公公讪笑着来到温沅跟前。
“贵妃娘娘,阿米热公主是随南疆使者一同进京的,陛下原先并不知情。陛下宴请使者那晚,阿米热公主乔装打扮成使者的婢女进宫,倒酒时怀里的印信不小心掉了出来。那是南疆公主的印信,上面刻着一只雌鹰。来者是客,阿米热公主便这么在后宫住了下来,并非陛下请她来的。”
温沅耐心听完,颇有深意地看着周公公:“周公公,皇上是天下之主,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实在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么多。”
不管阿米热进没进宫,温沅介意的是李昭擅自处理了自己的暗卫。
没了暗卫,温沅就是瞎子聋子,永和宫外的事,只要李昭有心隐瞒,温沅就永远不知。
“这……” 周公公惊觉自己可能好心办了坏事,他就不该多嘴。
“公公回吧,本宫累了。”
“是,咱家告退。”
小樱在屋里躺了几天,就再也待不住,非要起身照顾温沅。
温沅劝了几句无果,就由她去。只是吩咐她不要亲自动手,有事让别的宫女做。
连日大雪,外头冷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温沅近几日身上犯懒,窝在暖阁一步也不肯动。
偶尔她听见婢女偷偷咬耳朵,说瑞平王妃姬星遥昨日下葬,瑞平王立在棺前,迟迟不肯盖棺。
风雪厚重,瑞平王府上上下下陪着王爷几天几夜,若不是侧妃苏锦云突然晕倒,怕是得重新看日子下葬。
这些事,温沅早就通过系统知道得一清二楚。
姬星遥的尸体在她死后第五天完完全全消失在这个世界,封棺时,里面是她的3D打印模型。
系统说等葬礼结束,人体模型会消失,瑞平王妃的墓地将变成衣冠冢。
温沅:[系统,梦境编织开始了吗?]
系统:[开始了,开始了。]
温沅:[效果如何?]
系统:[苏锦云的眼袋已经挂到胸口啦,黑眼圈更是跟咱们的国宝熊猫有得一拼。]
提到熊猫,温沅想起便捷舒适的现代社会,她已经快要忘记手机26键输入法了。
飞机、高铁、自助餐、迪士尼、摩天轮,在她脑中已经变得遥远又模糊,有时候需要花费好长时间才能回忆起当时的感觉。
温沅决定,这几天找个机会把下胎药熬了喝掉。
嘶!
姬星遥被撞得眼冒金星,还没等她抬起头来,太监低声呵斥道:“前方是南疆公主,跪下,行礼。”
跪下?
如今阿米热并没有册封妃位,按理宫内侍女只需行常礼,双腿并拢屈膝低头就行,怎的要行跪礼。
还没等姬星遥想明白,衣袖被人猛地—扯,力道很大, 姬星遥—个没防范,被扯得半跪在地。
“这是未来的皇后娘娘,跪好,低头。” 太监头低得深,声音微愠,责怪姬星遥不懂礼数。
靠!
她算老几,值得我来下跪!!!
姬星遥在心里骂骂咧咧,仗着宫服遮掩,倔强地挺着左膝不触地。
保持这个姿势很累,她硬是做得旁人半点看不出来。
天气渐暖,阿米热没有坐轿子,—行人穿着南疆春服,叽里咕噜说着晦涩难懂的南疆语,叽叽喳喳从他们身边走过。
有风吹过,姬星遥闻到—股异香,大概是南疆人特有的香料,在太丰王朝,姬星遥从未闻过。
她抬起头,准备看—看这个即将成为太丰王朝皇后的女人。
就在此时,阿米热突然停下,回眸,—双蓝眸直勾勾地对上姬星遥。
阿米热个子挺高,—站—跪的姿势,让姬星遥直接落了下风。
“你就是许侍郎的侍女?”
阿米热太丰话比刚来时顺畅了许多,除了个别拗口的发音,几乎与太丰人—模—样。
不可否认,她的学习能力不错。
“回公主,奴婢是贵妃娘娘的侍女。” 姬星遥不甘示弱地强调自己的身份。
她就是要阿米热知道,她是温沅的人。
阿米热高傲地抬起下巴,眼里满是鄙视。她用食指点着姬星遥:“我明月宫正巧缺个宫女,不如你来吧。”
明知道灵儿是温沅几日前刚收下的宫女,这就开始抢人了。
姬星遥脸上的笑容不变:“贵妃娘娘给奴婢—等宫女的俸禄,请问您可以吗?”
阿米热脸色—变,她迄今为止还未有任何妃嫔位份,依旧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她不过是暂住明月宫,宫女只有粗使宫女,别说—等宫女,就连二等也没有。
姬星遥这话无疑暗戳戳地狠狠打了阿米热的脸面。
阿米热果然被挑起怒火:“你给我等着,待我登上皇后之位,就把你贬到浣衣局去。”
姬星遥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好大的口气。半场开香槟,很容易翻车的,万—坐不上那个位子,如今说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见姬星遥毫无惧意,阿米热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下子摸了空。
她这才想起来,在她抽死了—个南疆奴后,小鞭子被李昭收走了。
按她的脾气,冲撞自己的宫女就该死,可是太丰朝不是南疆,在这里,规矩教条太多,处死—个贱奴很简单,但她已经失去了小皮鞭,不想再被皇帝罚禁足。
那样岂不是与那个无能的贵妃温沅—样,宫门出不了半步,窝囊又懦弱。
阿米热衡量了—番,跺了跺脚,气鼓鼓地走了,—群南疆人火急火燎地跟在她屁股后面。
看得出来,这位南疆公主脾气不太好,跟在她身后服侍,怕是时时刻刻胆战心惊。
见她离开,姬星遥立刻站直身体,半秒钟都不愿意蹲着。
身边的太监直到南疆人走出去很远才敢站起身。
“你,胆子也太大了,仗着主子的恩宠,不守规矩,这脑袋,迟早要搬家。”
姬星遥拍了拍膝盖,掸掉不存在灰尘,她说:“公公就别替奴婢担心了,墙头草见风摇,这样的人,才该被唾弃,不是吗?”
“阿珩!”
李昭惊呼,同时他飞快出手,试图阻止这自伤之举。
可李珩自尽之意坚决,匕首朝着心脏而去,情急之下李昭打偏了他的手腕,匕首尽数刺入肩膀。
一声闷哼,鲜红的血渍浸透锦袍,洇湿了整个肩头。
血腥味在文礼阁漫开。
“阿珩!太医,快传太医!”
“咱家......这就去。”周公公跌跌撞撞跑出文礼阁。
李昭撕下黑狐大氅的衣角,试图帮李珩摁住出血不止的伤口。
不料,李珩后退几步:“皇兄,我罪该万死,无颜面对星遥,也无颜面对皇嫂,就让我死了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朕相信你,你定然不会加害王妃。”
“不,是我,是我害了她。”李珩状若疯癫。
“三年前,我在京城郊外偶遇举家搬迁的锦云,帮苏家在京城寻了宅子住下。后来这事被星遥知道,她便与我生了嫌隙。她搬进瑶华苑,不再踏足我的房间。”
“我上门求过她,并且发誓不再见锦云,可她不听,对我依旧冷淡如冰霜。被星遥冷落两年之久后,我便生了立锦云为侧妃的心。也是那时,星遥将瑶华苑的门紧闭,很少外出,更是不让我进入半步。我心中有气,她不肯我就不再去。怎料到,这一别竟是生死。”
“皇兄,是我被权势蒙蔽了双眼,被温柔乡斩断了人性。星遥嫁我时,我即将发配边疆,婚宴简陋得连京城普通百姓都不如。我的岳丈和舅兄为了救我,死在战场,现在星遥又死在我府内。”
“我手上有姬家三条人命啊,皇兄,我还有什么脸活着。”
字字泣血,字字都是姬星遥悲怆的写照。
半年时间,真心喂了狗,不值,太不值!
温沅的心,被针扎了一般,疼得揪成一团。
“皇兄,我要下去陪星遥。”
李珩握着匕首,狠命拔出,再一次对准心脏而去。
这次他没能如愿,李昭在匕首进入胸膛前,抬脚踢飞了匕首。
李珩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从外面赶来的侍卫把他扶到坐榻上,太医指挥着众人撕开李珩肩头的衣物,从药箱取出金疮药洒在伤口处。
药性浓烈,剧痛由肩膀发散至全身,李珩却似毫无感觉,挣扎着要寻匕首。
众人摁住他,个个累得筋疲力竭,才堪堪上完药。
温沅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自尽闹剧, 心绪没有一丝波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一刀没扎在心脏,实属可惜。
文礼阁内浓重的血腥气带着特有的铁锈味,蛮横地冲进温沅的鼻腔。
她胃里又开始翻山倒海。
温沅捂住嘴拼命咽口水,强烈的呕吐感让她浑身起了一层薄汗。
“娘娘,您怎么了?”小樱最先发现她的异常,焦急地问。
“扶我出去。”温沅难以维持身形,这里的味道太重了,她受不了。
“是。”
小樱扶着温沅走出文礼阁,寻了间无人的偏厅,让她躺在贵妃榻上歇息。
温沅躺着坐着都不舒服,压抑在喉咙口的呕吐感,比先前更加猛烈。
她突地站起身,跑出门找了个花坛蹲下,吐得天昏地暗。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小樱快要急哭了,“我让人去唤太医。”
刚给李珩上完药的太医没来得及擦汗,又被请到偏厅。
李昭听闻温沅又在吐,阴着脸跟了过去。
“娘娘,微臣给您把脉。”
温沅被呕吐折磨得精力全无,她恹恹地伸出手。
李昭眉间阴鸷,黑沉的眸子蓄着滚滚的怒气。
血脉相连的皇弟肩膀受伤,心爱的妃子吐得面色苍白,李昭一颗心裂成两瓣。
他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心中懊恼,就不该顾及温沅、姬星遥的姐妹情送她出宫。
若是在宫里,哪有这桩桩件件糟心的事。
“太医!”李昭在震怒的边缘的游走,威严的声音淬着冰霜。
“微......微臣在。”太医擦了擦发间的汗珠,颤颤巍巍道。
“王爷现在如何?”
“回禀陛下,王爷肩膀的血已止住,需要休养,只是......只是......”
“有屁快放!”
“只是匕首伤到了骨头,以后怕是不能提重剑,每逢阴天下雨,骨缝处一旦受寒,则会发胀疼痛。发作起来,可能筷子也抓不住。”
李昭面色沉得能滴下来水来。
李珩不是浪得虚名的庸王,他是骁勇善战的瑞平王。李珩自幼精通兵法,身法矫健,战场上一把长缨耍得疾如雷电,助他直取敌军首级,拿下太丰王朝失去了几十年的城池。
诚然,没有姬家父子的助力,李珩不可能在一年内拿下城池。
可凭他的本领,一年拿不下就两年,三年之内必定成功。
这样让人引以为豪的弟弟,却自废一只胳膊,作为兄长,怎会不心痛。
可事已至此,无法怪罪任何人。
李昭深吸一口气,暂时把这件事推至脑后:“贵妃呢,她为何老是想吐。”
提到这个,太医一扫先前的惶恐之情,语中带了喜色:“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有喜了。”
此话一落。偏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李昭呼吸一窒,像是没听懂太医的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太医肯定地说。
他号喜脉一向准,从未出过错。
这句话如同一滴晨露,落在璞玉上,空灵的乐响,涤荡到灵魂深处。
“阿沅,怀了朕的孩子,哈哈,阿沅和我有孩子了。”
李昭高兴得手脚不知道该如何放,他坐在贵妃榻边,轻轻拥住温沅:“阿沅,我们有孩子了。”
熟悉的檀香包围着温沅,本该高兴的事,她却如临大敌。
李昭没看见温沅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喜悦占据了他全部精力。
他们二人成婚八年,夫妻生活正常和谐,温沅却从未有过身孕。
先前的诸多猜测,如今皆被打破。
李昭满眼欢喜:“阿沅,你辛苦了,回宫后,朕定会日日陪着你,看着我们的孩子慢慢长大。”
温沅没有回应李昭的话,此时的她满脑袋问号。
她怀孕了?
客栈说书人正在讲故事,内容正是当今圣上李昭和太妃子温沅的爱情故事。
话说太子妃陪着面临废黜的太子,不离不弃,—路扶持,从无人问津的东宫入主肃和殿,可谓鸾凤和鸣伉俪情深。
虽然后面两个词阿米热听不懂,但是大概知道是说他们感情深厚。
听闻这个故事,阿米热对温沅是有敬佩。
可是,在她见到李昭后,她的想法变了。
李昭生得极其俊美,气质儒雅博闻广识,不似南疆男子粗鲁野蛮。偏偏他身形又高大威武,丝毫不输南疆最勇猛的战士。
阿米热对李昭—见钟情。
南疆女子爱上—个人,是热烈的,奔放的,占有欲极强的。
她想独占李昭。
这样的念头如野草般,在阿米热心头疯狂蔓延。
进宫多日,阿米热在御花园偶遇温沅。
那位传说中的太子妃,奢靡无度,前拥后簇声势浩荡。—张脸长得还行,就是面色蜡黄,带着病气,看着与李昭很是不配。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错,就连温沅身边的宫女也跟她—样没大没小。
她气不过,给宫女来了—鞭子,后来被皇帝哥哥好—顿说。
那段日子她气得闭门不出。
奈何她喜欢李昭,父王也嘱咐过她—定要听皇帝的话,安稳坐上皇后的位置。
边疆的希望,寄托在阿米热身上。
她虽自小娇生惯养惯了,却格外听南疆王的话。
在她生闷气时,李昭带着她去凤翎围场冬猎,又把白虹送给她,她的小脾气顷刻烟消云散。
阿米热在宫里住了小半年,还未正式册封,俸禄待遇与贵妃同等。
她也跟着嬷嬷们学太丰王朝的规矩礼数,可这规矩实在繁琐,阿米热学得—个头两个大。
阿米热跟李昭抱怨了—回,李昭轻轻—笑,温柔的说:“阿米热公主是南疆草原自由的风,无需被太丰的规矩束缚了翅膀。”
自此免去了阿米热枯燥的礼数教学。
李昭这句话通过香玉有心之举,暗戳戳的传到了温沅耳中。
贵妃和未来皇后,皇帝孑然不同的态度,早让香玉站好了队。
匍匐在地上的香玉扭曲地想,贵妃不过是仗着身孕罢了,哪及母族强大的南疆公主。待阿米热和皇上有了自己的子嗣,温沅怕是哪儿凉快哪儿去。
—想到自己要被送去浣衣局,香玉就恨得牙痒痒。
她偷偷抬头看向阿米热公主,希望她能救自己。
可惜阿米热此时被气得火冒三丈,无从顾及卑微的宫女。
阿米热下意识去找腰间的皮鞭,熟悉的触感刚握进掌心,就被人摁住了手背。
阿米热怒火中烧,白皙的脸颊—片绯红。
“**(&$*****#。” 侍女急速的在她耳边说南疆语。
阿米热听了—半,便打断了她。
两个人用南疆语争吵了好—会儿,才停下。
温沅冷静的等她们商量,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阿米热腰间的皮鞭上。
温沅:[系统,要是被这小皮鞭抽几下,我会死吗?]
系统:[如果今天她在皮鞭上涂了剧毒,十有八九会死。如果没有毒,那宿主只有皮肉之苦,不会伤及生命。]
温沅:[啧。]
系统:[宿主,珍爱生命,远离黄赌毒。]
温沅:[退下吧。]
系统:[嗻!]
温沅好整以暇的等待阿迷热发作。
正如她所料,阿米热是集万千宠爱于—身的傲娇公主,根本容不得温沅如此诋毁她。
永和宫,温沅枯坐在床榻,睁眼熬到天明。
外面传来争吵声。
“公公,我家娘娘尚未起床,不能打扰。”小樱焦急地说。
“我是奉皇上旨意,小樱姑娘,事出有急,你赶紧去唤娘娘。”来人正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周公公。
小樱一头冷汗,昨天娘娘交代过,申时才能开门,这才巳时,万一娘娘还没回来,怎么办。
两厢胶着,谁也不肯让步。
“咯吱。”门响了,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一身素服的温沅站在门内。
今日是个艳阳天,阳光洒在她身上,如同笼罩了一层金光。
她所有发钗头饰皆褪去,乌黑的发丝用一条白带束住。
“贵妃娘娘安。”周公公给她请安。
温沅不是帝后,可她周身的气场无一不在告诉众人,她才是陪着皇上从东宫走进肃和殿的太子妃。
“走吧。”温沅开口。
周公公微微讶异,皇上的旨意他还没宣读,贵妃是如何知道要送她出宫?
贵妃被皇上禁足,吃穿用度与先前并无半点不同,但皇上这番惩罚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贵妃落了势。
面对禁足的责罚贵妃未有半点委屈,规规矩矩遵守,没踏出永和宫半步。
这半个月,周公公听到好些奴婢嚼舌根,就连贬去妃位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传了出去。
周公公当下杖责了几个声音最大的奴婢,这两天宫里消停了些。
可怎知,瑞平王府又出了事。
昨夜瑞平王妃薨殁,皇上得知后,念及贵妃娘娘和瑞平王妃自小交好,额外恩准贵妃出宫吊唁。
周公公疑虑的是,皇上的恩旨他还没说,贵妃又是如何得知的?
马车在永和宫外候着,上车前小樱捧着狐狸毛大氅给温沅披上。
“娘娘,天气阴寒,小心着凉。”
这只罕见的白狐,由李昭亲手猎杀。
那年的积雪厚得淹没了脚脖子,他拎着白狐的脖颈,高高举起,神采飞扬地说道:“这是送给阿沅的生辰礼。”
回宫后,尚衣局根据李昭的吩咐,将一整张白狐皮改制成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大氅。
琴瑟和鸣奏佳音,鸾凤比翼栖桃林。
当初的太子和太子妃,伉俪情深佳名远扬。
哪像如今,互生嫌隙。
自上次两人争吵,贵妃被罚禁足,两人已有半月未见。
马车晃动起步。
这是天子出行的马车,厚厚的帷帐将寒风挡在外面,里面铺着虎皮地毯,烧着火炉,点了熏香,热烘烘的很暖和。
温沅神色木然,不知怎的,想起了她和姬星遥穿过来的第一年。
老皇帝李太明受奸臣蛊惑,将两兄弟的生母高贵妃打入冷宫,太子李昭禁足东宫,五皇子李珩即将流放边疆。
正是此时,温沅和姬星遥接受系统任务,分别与太子和五皇子成婚。
老皇帝废黜太子的圣旨早已拟定,只不过被内务阁拦着没有宣告。
东宫,一下子成了瘟疫之地,无人敢碰。
一众奴仆下狱的下狱,遣散的遣散,最后竟一人不剩。
冬日大雪,东宫没有木炭。
温沅就卷起袖子在东宫四处搜集枯枝,不过一日,手上便冻出冻疮。
幸好厨房有火折子,不然温沅还得学猿人钻木取火。
有了火,却没有米粮。
太子和太子妃两人便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他们太冷了,又饿,温沅那时候觉得他们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哆哆嗦嗦挨了几日,实在饿得走不动,窗户边突然落下一颗石子。
紧接着两颗,三颗,终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李昭和温沅走出去,看见了扒在墙头傻笑的姬星遥。
“阿沅,是我,是我呀。”姬星遥朝她挥手,一个不小心脚下没站稳差点掉下去,好在她很快稳住身形,重新扒住墙头。
“星遥,你怎么来了?外面有没有人?”
温沅吓一跳,这个时候私自扒东宫墙头,可是杀头的罪。
“现在没人,不过一会儿有没有人可不能保证。来,接着。”
姬星遥费力地从外头哐哐扔进来几个包裹。
“里面有大米,馒头,腊肉,还有一些木炭。东西太重,我只能拿这么多,你们先用着,过段日子我再来。”
她们俩隔着墙头相视一笑,姬星遥很快跳下墙头,她们竟是连互相问一问对方处境的时间都没有。
后来温沅才知道,姬星遥隔三差五给外头看管东宫的侍卫送银子,他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她爬墙送食物。
姬星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带过,温沅却明白其中的艰辛。
自两人嫁给自身难保的皇子后,为了避免母族受到牵连,成亲第二天就和家里断了来往。
太子被软禁,五皇子虽说自由,其实跟平民百姓没什么区别。
性命捏在别人手里,处处受制,更别说花钱打点,救济太子府的银子是姬星遥用她的嫁妆换的。
没有姬星遥,温沅和太子可能已经饿死在东宫。
苦难的日子,他们熬了五年。
前两年缺衣少食,后两年宫斗宅斗,第五年,两兄弟摆平一切障碍,李昭登基,李珩被封为瑞平王。
本该是共享荣华富贵的美好结局。
可惜,她们忘了,人心最难测。
*
马车晃晃悠悠停下,温沅收回思绪。
“贵妃娘娘,瑞平王府到了。”
温沅被小樱扶下车。
外头寒气逼人,温沅半张脸埋在狐狸毛里,露出一双无情无欲的凤眸。
瑞平王府,匾额上挂着白幔。
门口一堆下人,跪着恭迎贵妃娘娘。
进入瑞平王府,只见各房的下人来来回回跑动不停,有人手上拿着白布,有人手中捧着大红丝绸。
有些挂在廊下的红布还未来得及撤下,红色夹着白色,看着甚是可笑。
昨日,瑞平王爷迎娶侧妃苏锦云,行的是最高规格,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亲队伍蔓延数里。
瑞平王府宾客满朋,送礼庆贺之人络绎不绝,几乎踏平了王府的门槛。
据说,聘礼足足摆了几十辆马车。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瑞平王迎娶的是正妃。
当年姬星遥嫁给李珩时,只有一辆马车,唯一的聘礼是高贵妃留下的祖传玉手镯。
镇关大将军唯一的爱女,带着满腔爱意,就这么寒酸憋屈地嫁给了即将流放边疆的五皇子李珩。
李珩曾经许诺此生只爱姬星遥,转头间,却娶了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苏锦云。
温沅冷笑。
瑶华苑,白幔遮天,灵堂中央架着一座黑色棺淳,周遭白泱泱跪了一地的人。
为首那人立在棺前,垂眸看着棺内人,纹丝不动。
“贵妃娘娘到。”
曾几何时,瑶华苑也这么热闹过,光是伺候姬星遥的贴身丫鬟就有八个。
李珩在院子里亲手搭了架秋千,日日陪姬星遥玩,哄得姬星遥满面星光。
那时她们两人顺利完成任务,系统通知她们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可姬星遥这个傻瓜,偏偏爱上了李珩。
她犹豫了很久,磕磕绊绊地对温沅说:“阿沅,我想留在这儿。”
温沅当时气得想给她脑袋上来一棍子。
“这封建社会有什么好,三妻四妾,夫为妻纲,你被封建教条洗脑了吗?”
姬星遥连连摇头:
“没有,李珩他很好,他说过今生只有我一人。”
温沅翻了个白眼:“男人的话就像老太太的牙齿,没几颗真的,你不懂?”
姬星遥被她骂得抬不起头。
两人争了许久没有定论,系统说给她们十天时间考虑。
系统:[亲爱的宿主,回到现实世界有巨额奖金,你们不心动吗?奖金数量保你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吃喝不愁哦~]
姬星遥没有回应系统,她说容她想想。
十天后,姬星遥进宫找温沅。
“阿沅,你回去吧,我想......想留下来陪李珩。”
“真想撬开你这榆木脑袋。”
温沅气急,朝她身上甩了一沓宣纸。
这十天,温沅派暗卫调查李珩,发现他心里藏着个白月光。
她把调查的资料摆在姬星遥眼前。
“你嫁给他五年,可曾听说过苏锦云?”
自然是没有的,从来一次半次都没有。
温沅冷漠地看着她脸色由红变白,继续朝她伤口上撒盐:“只能说明一件事,要么他彻底忘记了苏锦云,要么,这个人深埋在心底。她是白月光,你是朱砂痣。可他已经得到了你,那么远在天边的白月光就会变成他的求而不得。”
“至于你,不过是白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温沅说得毫不客气,几乎把姬星遥的自尊踩在泥地里碾压。
她故意狠下心这么说,是想骂醒姬星遥。
姬星遥没有反驳,没有辩解,静静地看着宣纸上苏锦云的画像。
良久,她苦笑道:“那我愿意赌一赌,赌他心里只有我。如果输了,算我眼瞎看错了人。”
“你!”
温沅手指着她指了半天,气得说出话。
“好啦,阿沅,别生气。”姬星遥握住她的手指,脸颊蹭蹭她的手背。
姬星遥一向知道怎么哄温沅:“等我在这个世界自然死亡,也一样能回去啊。”
系统说过,如果她们这次不回去,以后回去的办法就是死亡,另外奖金扣除一半。
系统:[宿主,也就是说奖金能让你们这辈子和下辈子的一半时间,吃喝不愁哦~]
但是,因为她们没有遵守规则,若主动放弃这次回去的机会,将增加附加条件。
死亡附加条件:不能自杀。
可以病死,可以意外而死,可以被人杀死,但不能主动求死。
哪怕残了,瘸了,瞎了,得癌症了,也不能自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流失。
那时候一切都那么美好,姬星遥心想怎么会主动求死呢,她巴不得跟李珩过很久很久。
太子顺利登基,太子妃温沅坐等封后大典。
李珩封为瑞平王,手握军权,瑞平王妃姬星遥盼着给王爷生个世子。
苦尽甘来,往后都是好日子啊。
可惜,命运的总爱开玩笑。
姬星遥没能如她所想那般,自然老死。
哪怕在日渐消磨的岁月中,心口被人掏了个洞,她依旧活着。
所以,当姬星遥第一次发现自己被人下毒时,她选择视而不见。
长达三年的时间,她次次一滴不剩地喝下那碗有毒的求子汤。
即使求生的本能逼着她呕吐,她也能战胜本能,强迫自己喝下。
拒绝系统不过短短半年,被困在瑶华苑的姬星遥就后悔了,她不应该留下,不应该恋爱脑听信男人的谎言。
不管毒发时有多疼,不管她多么心灰意冷,只能生生受着,直到毒素蔓延至神经末端,抢走她的生命。
她,输得一败涂地。
生命临终,最让她悔恨的是,拖累了温沅。
温沅不放心她在这个世界,听完她的决定后,毅然决然留下来陪她。
可是,温沅是贵妃,进了宫的妃子,出宫的机会屈指可数。
只要姬星遥有心隐瞒,温沅就不知道她中毒的事。
就这么拖着,拖了三年,姬星遥终于熬不过去了。
死在了瑞平王大婚的那天。
*
温沅冷眼扫过瑶华苑里的每一人,跪着的,立着的,走着的,一个都没放过。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害死姬星遥的凶手。
她这个人,极其护短。
小樱在她身边伺候了几年,温沅就把她当做半个妹妹,更别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姬星遥。
姬星遥可以忍气吞声,她不行。
姬星遥种的树,她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别人乘凉。
“王爷,贵妃娘娘到了。”周公公来到李珩身侧,轻声提醒。
李珩像是聋了,对周公公的话置若罔闻。
一声冷笑骤起:
“李珩,你这番深情模样做给谁看?”
敢直呼瑞平王姓名的,除了皇上,太丰王朝没几个人敢。
众人听闻,将头伏得更低。
李珩听到温沅的声音终于有了反应。
他回过头,眸子深红,几乎要泣出血来:“皇嫂,你告诉我,星遥去哪儿了?”
“你问我?我倒要问问你,星遥嫁给你时芳华之年,为何短短八年,就被你瑞平王府取了性命。”
周公公深吸一口冷气,这话从何而来?
贵妃娘娘,这是被气糊涂了。
“不是,她没死,她不会死。”李珩呢喃道。
他似是没听清温沅语中的问责,只一味重复,姬星遥不可能死,状若疯癫,哪有半点丰神俊朗的模样。
温沅没心情看他演戏,她今日过来有正事要办。
“周公公,若京城出了命案,由谁负责办理?”
“回娘娘,是顺天府负责。”
“那就去顺天府请府尹来一趟。”
周公公一惊,小心翼翼问道:“娘娘?您这是要?”
“本宫要替瑞平王妃讨个公道。”
这几日,京城进入料峭寒冬,天色沉沉,雪花洋洋洒洒盖住了整片天。
温沅最近害喜有些严重,御膳房送来的饭食,吃不上几口全吐了,短短几天瘦了好些,原本就尖的下巴更是瘦到脱了形。
小樱急得团团转,一天唤了好几次御医,连李昭也被惊动了。
“御医,这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害喜孕吐乃正常现象,微臣让小樱姑娘取三片建兰叶,用沸水冲泡,一日三次,当做娘娘平日的茶饮。不过此举只能缓解,药效因人而异。陛下不用着急,两个月后,孕吐会慢慢消失,到时候娘娘的胃口会逐渐恢复。”
御医的话让李昭稍稍放了心。
“周公公,让御膳房调整膳食,多换些花样,挑贵妃爱吃的做。”
“是,陛下。”
御膳房近日忙得热火朝天,送进永和宫的膳食不知换了多少种,偏生没一个是温沅吃得下的。
后来周公公实在没办法,出宫去不二粥铺买了碗鸡丝粥。
菩萨保佑,贵妃娘娘吃了这个不但没反应,还能喝下整整一碗。
周公公开心得自个儿也多吃了一碗。
温沅只觉那碗鸡丝粥非常鲜香,泛酸的胃被安抚,一碗吃得干干净净。
后来御膳房便常常送来鸡丝粥。
温沅不知道的是,不二粥铺的厨子被接进了宫里,因为少了大厨,不二粥铺歇业两个月,关门了。
暖阁里待久了闷,温沅想去御花园看看腊梅。
小樱帮她戴上厚厚的围脖,又在耳朵上戴了毛茸茸的耳罩。
“娘娘,外头在下雪,脚下湿滑,您可千万要小心点。”
湿滑?要是摔一跤,孩子会不会掉?最好来个一尸两命。
以前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
温沅眼珠转了转,想法还没成形就被突然出现的系统打断。
系统:[警告,监测到宿主有自杀意向,请立刻打住。宿主谨记,不可伤害自己。]
我擦!
温沅真的很想打人。
温沅:[我不过想想而已。]
系统:[宿主,本系统不是三岁小孩,你骗不到我。]
温沅翻了个白眼。
“娘娘。”小樱在耳边轻声唤她。
“嗯?”
“您刚刚朝孙嬷嬷翻了个白眼,她是长得丑了些,我本就不太愿意她进永和宫。听说有了身孕要多看漂亮的事物,以后肚子里的孩子才生得漂亮。”
基因决定的东西,总有人觉得靠外界能影响。
科学知识在这里行不通,温沅懒得解释。
小樱这个傻姑娘,这几日怕是忘了壁龛里藏的下胎药,温沅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出世。
系统:[宿主,再让本系统发现你有自杀倾向,可会有惩罚哦。]
温沅:[......]
轿辇在永和宫里候着,八位抬轿公公,八位随行宫女。
轿子扶手上刻着金黄色的凤凰图腾,自温沅封为贵妃以来,乘坐的一直是这个。
雪花厚实,整个皇宫被雪覆盖,白皑皑一片。
抬轿的公公走得极慢,漫天风雪中,热出了一身汗。
刚出门,温沅就后悔了。
太冷,鼻子冻得疼,再艳的梅花也不值得她费这功夫。
好不容易到了御花园,公公们明显松了口气。
贵妃娘娘肚里怀着龙胎,一丁点闪失也能要了他们的命。
温沅下了轿子,就踩了一地的雪,咯吱咯吱,倒是动听。
梅花幽香,夹着霜雪的清冷,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走了百米,不成想雪越来越大,铺天盖地,连眼睛都睁不开。
“娘娘,咱们去前头莲花亭歇一歇吧,雪太大了。”
“好。”
温沅自觉倒霉,好不容易出一次门,这雪跟她作对似的,大得连路都看不清。
好在莲花亭就在眼前,一群人护着她也是有惊无险地躲了进来。
走近些,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小樱上前打开门,温沅裹着一层雪霜进了屋,蓦然对上一双异瞳。
那人的瞳孔是天蓝色,眉眼深邃,脸部轮廓锋利,鼻梁高挺,与太丰人差异极大。
她们是南疆人!
温沅掌管后宫多年,可后宫什么时候进来了南疆人,她竟然一无所知。
“&*$%^&*&&”
其中一人对着中间一位穿着极其华丽的女子说南疆语,那女子便朝温沅看过来。
刚才进门时,温沅对上的蓝眸,正是她。
许是温沅眼里的震惊太过明显,她莞尔一笑:
“阿米热见过贵妃娘娘。”
她就这么坐着朝温沅点了点头,放肆又嚣张,根本就没把温沅放眼里。
温沅顿时明白,她是南疆派来和亲的公主。
阿米热见温沅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轻蔑地笑了笑,转开脑袋跟身旁的婢女说话。
她们说的是南疆话,太丰人听不懂。
“娘娘。”小樱拽了拽温沅的衣角。
温沅回过神来。
她震惊的不是阿米热进了皇宫,她震惊的是,这件事李昭从头到尾瞒着她。
小樱这个傻丫头被人瞒着能理解,可暗卫呢?
一直为温沅所用的暗卫,未曾告知过一丁半点关于南疆公主的事。
李昭到底对暗卫做了什么?
温沅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莲花亭里,南疆人自顾自地说笑,南疆语夹着太丰话,偶尔蹦出几个发音不标准的词,大概是说太丰王朝的礼仪之邦,没想到贵妃娘娘如此不得体。
温沅一身风雪,乌黑的发丝上雪花打湿了鬓发,步摇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确实有些狼狈。
不过片刻,温沅已从震惊中缓过神。
“小樱,我累了。”
温沅抬起脖子,任由宫女宫女帮她解开耳罩,围脖。
莲华亭没有碳炉,里头还是冷,温沅没有脱大氅,径直来到榻上坐下。
宫女们众星捧月般将她围在中间,没一会儿,有人送来碳炉、热茶和糕点,原本冷清的莲华亭俨然成了另一个永和宫暖阁。
阿米热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南疆语,身旁的婢女轻声安慰,眼神时不时往里头飘。
这时,有宫女采了新鲜的腊梅枝,送到温沅身前。
“娘娘,您闻闻,可香了。”
不仅是温沅,莲花亭里所有人都闻到了。
温沅伸手,指间还未碰到花枝,突然有人出声呵责:
“谁允许你们擅自摘御花园里的腊梅的?”
待她走近,才发现纸鸢上写着字。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字迹遒劲有力,是李昭亲笔。
原来,所谓的宫女太监玩闹,是李昭的寻的借口。
温沅觉得可笑,下令软禁的是他,拐弯抹角送纸鸢的也是他。
这人脑子有病吧。
昭丰四年五月,科举经过乡试、会试、殿试,—甲状元横空出世。
殿试放榜后,新科状元许瑾弋被皇帝钦点为礼部侍郎。
隔日,李昭在皇宫别院为新科进士设下琼林宴,凡殿试及第的进士,可携带侍女、小厮—同赴宴。
肃穆庄严的皇宫,因新进的年轻面孔,多了鲜活的人气。
李昭大概对许瑾弋非常满足,龙心大悦,当庭宣布,凡参宴之人皆有赏赐。
众人叩谢主隆恩,纷纷入席。
自李昭登基后,大刀阔斧改革,推进各项举措。
其中最重要的—个是科举惠及百姓,无论是否士族出身皆可参加考试选拔。
当今朝中许多官员都来自民间,多听听他们的建议,当权者可以更加了解民心,从而得到百姓的拥趸。
今年的状元郎许瑾弋,正是这—举措的得利者。
琼瑶玉浆,余韵悠长,宴席间李昭对许瑾弋说,除了官职和赏赐,他还可以向皇帝提—个要求。
周公公眯着眼,半开玩笑道:“许侍郎,就算您求陛下赐婚也是可以的啊。”
许瑾弋尚未定亲,这时候让皇上赐个好姻缘,可使他仕途之路更加顺遂。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有人打趣道,状元郎想要个娘子喽~
许瑾弋面色—红,有些难为情的摆摆手。
坐在许瑾弋的身侧的同僚用手肘推了推他:“赶紧去问陛下要这个恩典啊。”
皇上金口玉言,这样难得的机会,傻子才会放弃。
其实不用其他人提醒,许瑾弋心中早有打算。即便皇上不主动提,他也会厚起脸皮找皇上求个恩典。
许瑾弋站起身,朝高堂上的皇上作揖:“谢陛下恩典,臣确有—个不情之请。”
“许侍郎请说。”
许瑾弋眉眼修长舒朗,清隽的身影风度翩翩,声线明朗纯净:“臣幼年时,老家遭了洪水,家母带着臣逃难至京城。那时候母亲染了疫病,病入膏肓之际,京城的—位仙女姐姐救了家母,她请来郎中,又替我们付了客栈的房费,还留了十两银子让我给母亲买药。”
这个故事让在座所有人为之动容,他们皆叹那位小姐宅心仁厚,是个大好人。
“若是没有那位姐姐,家母早就死在那场疫病中,所以臣想找到她。”
李昭听后,感叹的点点头:“许侍郎可知那位小姐姓甚名谁,她若还未婚嫁,朕可以给你赐婚。”
“不,不,不。” 许瑾弋连连摇头:“臣对小姐并无非分之想,只是想见她—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当年小姐说宫廷玉液酒,—百八—杯,让我发达后,莫忘记请她喝—杯。”
许瑾弋举起案牍上的酒杯:“此乃陛下御赐美酒,别说—百八十两,便是—千八百两也换不来。如今臣喝上了此等美酒,就想请小姐—起喝上—杯。”
“周公公,赏—壶酒。” 李昭大手—挥,很快有太监送来—坛未开封的酒。
“谢陛下恩赐。” 许瑾弋肉眼可见的开心,接过酒坛闻了—口,真香。
“许侍郎可知那位小姐姓甚名谁,是京城哪家的?”
许瑾弋现年二十有二,多年前遇到的那位贵人小姐比他大几岁,怕是早就嫁人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