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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血美女

妤君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古风玄幻长篇小说弦月勾~永无休止的华尔兹战曲~逃不出的梦魇~月落黄泉~扭曲~——时光的痕迹也不会让我忘记你温柔的笑。——你给了我自由,我想将它送给你。——送你自由就是我的信仰。欲知故事情节究竟如何?还请各位看官就座入位,听我晰晰道来……

主角:残,雅狄斯皇族   更新:2022-12-15 15: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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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残,雅狄斯皇族的其他类型小说《兽血美女》,由网络作家“妤君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风玄幻长篇小说弦月勾~永无休止的华尔兹战曲~逃不出的梦魇~月落黄泉~扭曲~——时光的痕迹也不会让我忘记你温柔的笑。——你给了我自由,我想将它送给你。——送你自由就是我的信仰。欲知故事情节究竟如何?还请各位看官就座入位,听我晰晰道来……

《兽血美女》精彩片段

宫殿中的女子在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她的悲鸣随着一道又一道的雷霆愈加尖锐嘶哑。

一道雷霆的白光,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新的生命降生了,女人的嘶喊也蓦然停止。

银发的女子看着自己身边甜甜沉睡的婴儿,她脸上没有身为人母的欣喜与温柔,她凝视着婴儿的眼中全部都是憎恶和颤栗。

“你不应该诞生的......”

女子的声音在颤抖,她扭曲的脸此刻也显得如此美丽,“我的罪,我造的孽......神不会宽恕你,不会......”

女子猛然抓起床沿一个精巧的玉匣重重的砸了下去。

对准身边沉浸在甜美梦境的孩子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你不应该存在!死吧!恶魔!”

一声凄厉的嘶嚎淹没在无数的雷鸣之中。

今天的人界颇不平静,阴沉沉的黑云笼罩着整个大地,无数轰隆的雷霆在天空中闷闷的响着。明明是白日,却好像比以往的夜晚更加黑暗恐怖。

在这可怕的寂静包围下,人们都显得有些惴惴不安。在这种黑暗的笼罩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天色约莫阴沉了整整一天一夜后,突然电闪雷鸣,一道又一道划破了黑暗的天空,仿佛要震塌整个世界。人们早就躲进屋子里面不肯出来了,胆子稍微小一点的人还在瑟瑟发抖。

异象突生。

一道耀眼得可与太阳媲美的银光如同流星般从天上坠落,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绽放出万丈光芒,瞬间消失。

笼罩天地的黑云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消失已久的太阳又挂在天上尽情的发散着自己的热情。

难得一见的异象让恰好看见的人们张大了嘴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那些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的胆小鬼错过了如此壮观的天象就只好日后为自己的胆小而后悔。

天文学家称此日为“流光日”。后来,流光日成为了每年拜祭神氏的祭祀日。

同样是这一天,雅狄斯第三皇子诞生。

日子流逝极快,此后,又过了15年。

人界的东大陆上,共有四大帝国之一的雅狄斯帝国今天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原本就华丽的皇宫大殿在侍女与仆役们的忙碌下更是打扮得富丽堂皇。

帝国的各个贵族,官吏都集中在这个大殿,还有许多外国的使节也陆续来到了这里。

身着龙袍,头戴金冠的皇帝陛下昂首站立在大殿最前方。源珞·雅狄斯——雅狄斯帝国的第十八任帝王,是一个不输于先祖之名的开明皇帝。在他的带领下,雅狄斯的国力日益强盛。

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所有人精神都不禁为之一震,女骇子们更是止不住心情的激动,争先一睹“某人”的风采。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一个少年出现在大厅中,头顶上一顶小小的金冠束住些许柔顺的银发,然后顺势如瀑布般垂下,在微风的吹拂中飘逸浮动着,泛出微微的银光。

配合得恰到好处的修长四肢,犹如黄金比例般完美的身材包在轻便的纯白衣着下,稍有纤细的手臂,透明白皙的牛奶般肌肤隐隐散发出温润光泽。

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张极其俊美的脸庞,修长的手指不经意拂动着长及腰间的银发,迷人的前额被银雾般的秀发覆盖著,长长的羽睫给玫瑰色的脸庞投去一抹淡淡的阴影。总是含笑的唇微启著,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

少年的肌肤宛如大理石雕刻而成一般,显得极为白皙透明。尤其是那双朦胧得让人无法琢磨的瞳孔,左眼是太阳的金色,右眼是月般的浅银。

拥有如此完美无缺的容颜,却并不让人觉得他像柔弱的女孩。或许是因为额上一对英挺的剑眉带给少年淡淡的英气,或许是少年一举手一投足上都流露出高贵的皇者气息,或许是少年那双异样的眼中总是洋溢著令人难以抗拒的自信。

淡然一笑,天地为之失色;眼波流转,万物为之黯然。注视著这连众神也为之叹服的绝美面容,让人不禁感叹,造物主是怀着怎样溺爱的心情创造出如此完美无瑕的生灵。

明亮的眼眸淡淡的扫过金碧辉煌的大厅,落在虽然已经步入老年却英武依旧的皇帝身上。

“父皇。”一声轻笑,少年潇洒的踏步走去浑然天成的高雅气质令众人赞叹不已,悦耳的声音如悠扬的仙乐般令人心醉,淡雅的在天如春风般让人神迷。

老皇帝的脸上毫不避讳的露出慈祥的微笑,再迟钝的人都看得出皇帝对这俊美少年的溺爱。这个少年就是雅狄斯皇帝最小的皇子,残·雅狄斯。

雅狄斯皇帝膝下一共有三个皇子。大皇子冷羽·雅狄斯与二皇子杰罗斯-雅狄斯是双胞胎兄弟,两个都英气逼人,聪明伶俐,并有着不凡的身手。第三皇子残·雅狄斯是皇帝在将近四十的时候才出生的第三皇子。传说小皇子出生时额头发出耀眼的银光,老皇帝在银光中朦胧看见一个“残”字,因此取名为残·雅狄斯。

老年得子,再加上三皇子极为俊秀灵气,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表现出超越常人的智慧,雅狄斯皇帝可谓是将他疼到心里面去了。

眼看着自己衰老,再加上皇弟仪南·雅狄斯早有不诚之心,在一旁虎视耽耽,皇帝开始考虑立皇太子的事情。好在三个兄弟从小相亲相爱,对皇位都不是很在意,所以绝对不会有什么手足相残的事情发生,这令得老皇帝松了一口气。但麻烦又随之而来。

三位皇子都很有出息,那么到底该立哪位呢?

老皇帝实在是头疼不已。其实皇帝本身是倾向三皇子残的,只可惜残虽从小聪明过人,但毕竟年仅十四,况且还有一张如女骇子般纤细的俊美面容,实在是难以服众。为此事老皇帝迟迟下不了决心,立太子一事只能一拖再拖:

雅狄斯纪元521年,梵若拓帝国为试探雅狄斯帝国实力,联合翼禹王国以五万之兵信表仅驻有二万兵力的南部伊樊城,而此时正在南巡的小皇子残应伊樊城主的邀请暂留此地。

消息传出,朝廷上下震惊,老皇帝更是忧心忡忡,心想爱子怕是难逃厄运。谁知道五天后,伊樊城竟然传来捷报。原来,在战争中,被暗算的伊樊城主伤重无法再指挥战斗。正当军心涣散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时,小皇子接手了战斗指挥的任务,利用两国军队互不信任的要害,以利益关系挑拨离间,再趁其窝里反的时机率兵偷袭,并利用当地燥热多木的特点设计一把火烧光了敌军的粮仓,一举击溃敌军,最后联合见风使舵的西曼王朝兵力将敌人赶出国境。

捷报在世界各地掀起了极大的反响,梵若拓帝国和翼禹王国被世界的嘲笑唾弃是免不了的,世界各国更是对立下战功的小皇子大加赞赏,雅狄斯全国人民奔走相告,为本国拥有如此皇子骄傲不已。这次的宴会就是为了替刚回国都的小皇子接风和庆功而举行的,又正好碰上小皇子年满十五周岁,因此宴会办的极为浩大华丽,不仅各地贵族齐聚一堂,各国也特地派遣使者前来。名为祝贺,实为探察年仅十五便率领大军二万击退敌军五万的小皇子而来。

“父皇。”

残微微一笑,对雅狄斯皇帝一个优雅的欠身,虽然父皇已经特许自己不用行礼,但在大型场面,该有的礼节还是必不可少的。

老皇帝呵呵一笑,亲自伸手把残扶起,“皇儿不必多礼节。”并拉着残站在了自己的身边,宠溺之心一阅无疑。

老皇帝举起酒杯,满面春风:“多谢诸位今日参加皇儿十五岁的圣诞,今晚各位可以不必顾忌,尽情狂欢。”

众人纷纷举杯对应,大肆称赞小皇子年少有为,实乃帝国之福等等。老皇帝乐得胡子都一翘一翘的。

宴会逐渐越来越热闹,人们一群群聚集在一起,热烈谈论著。当然,最闪亮的星星莫过于老皇帝身边的小皇子。

他俊若天神的容貌,高贵的气质,优雅的谈吐,极具风度的一举一动皆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年轻漂亮的女骇子们的目光紧紧聚焦在这位俊美的皇子身上,贵妇人们的眼神也总是若有若无的扫过来,其他男人虽然嫉妒的牙痒痒,但也只能自叹不如。

神色自如的对应著涌来的人群,残仿佛听见了什么,向外面望了望,然后靠近皇帝身边,低声说,“父皇,皇兄他们来了,我可以去迎接他们么?”

老皇帝慈祥的看着着爱儿,点了点头。于是残向四周的人告了声罪,快速走出了侧门。

相对于大厅中的灯火通明,皇宫其他的地方相对就稍微阴暗,而一辆简洁但不失高贵的马车正停在皇家的御花园中,一个黑色长发翩翩公子似的男子刚刚从马车上下来,手一摇,打开了一把纸扇,悠闲的扇著,俊俏的脸上露出与气质不符的邪邪的笑容。

另一个稍显得强壮的男子有着一头火红的短发,剑眉、星目。在黑暗中尤其耀眼,冷着一张俊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他正在安抚着略有焦躁的马匹。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御花园中停放马车?

当然就只有那两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那个宝贝弟弟的帝国双胞胎皇子冷羽和杰罗斯了。

两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安静的夜里不时传来两人的争吵声。不过所谓的“争吵”大部分都是黑发男子在说话,红发男子只是偶尔接上几句。而且仔细听听,就会发现他们实在是在吵些没有营养的话。

“呵呵,大哥,你好像越长越矮了哪。”翩翩公子杰罗斯喷啧的说著,还不忘记摇晃着手中的纸扇,以表现出自己高雅的风度,“你以前高我一头的,现在我们已经差不多了啊。矮矮的,再加上你这一身的肥肉,喷喷,天知道你以後会长成什么样子,你要怎么追美女啊?”

杰罗斯是那种看见美女就跑去追,追上美女又马上换的花花公子,还自命为情圣。只是不过冷羽私底下都叫他雅狄斯之狼,当然杰罗斯是死也不肯承认的。

“我这矮子依然比你高。”

红发男子冷羽轻拍著爱马漆黑的脖子,冷冷的回了一句,就把二皇子憋得说不出话来。

杰罗斯哼了一声就“啪”的合上纸扇,“比我高又怎么样,比起我这样天下无双温柔帅气的公子来,谁会去理你这个木头死人脸。”杰罗斯这翻话说得真是脸不红气不喘,“不过,这回残儿的生日,我费心收集的礼物他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杰罗斯眼前似乎已经看见宝贝皇弟向自己撒娇的可爱模样,不禁呵呵的傻笑起来。

“喂喂,这位大帅哥,你的口水流出来了。”

冷羽十分“好心”的提醒着这个仅比自己小几分钟的弟弟,对于这种好心,他从来不吝啬。

一向视形象如命一般的杰罗斯被洛亚的这句话噎得满脸通红,他捏了捏拳头“你!”

“怎样?”冷羽不知死活的接下去,眼看杰罗斯的火山就要在一瞬间爆发。

“大哥,二哥。”

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在充满火药味的空气中悠悠传来,适时解除一场世界大战。杰罗斯满脸的不爽一下子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剩下满眼的笑意凝望着跑来的银发俊俏少年。

银发少年一头扎进冷羽宽阔的胸膛。刚才大厅中游刃有余的周转在各国特使之间表现出了超出年龄的成熟的少年,此刻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拥着皇弟的身子,冷羽周身的寒气消融无疑,眼眸中满是温柔和怜惜。

对于这个自己倾心宠溺的弟弟,冷羽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温柔。

“为什么一跑来就抱冷羽,不理二哥?”杰罗斯在一旁酸酸的问著。

残笑了起来,又一伸手搂住杰罗斯的脖子,干脆两人一起抱着,“没这回事,天下最帅的杰罗斯情圣大人,哪个敢不理你呢?”

“哦呵呵~~”极点的杰罗斯仰天长啸,不,是仰天长笑。

一旁的冷羽宠溺的拍拍残的头,“你的嘴什么时候都这么甜。”他瞄了一眼还在狂笑的杰罗斯,“但是,小残啊,说谎不是一件好事哦。”

心情 high到极点的杰罗斯鄙夷的撇了撇嘴,“你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分明是嫉妒。”

挑起战争的残正躲在一边偷偷的笑着,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殿下。”冷漠而毫无感情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空气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他两边尖尖的耳朵,标志着他身为精灵的身份。

男子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仿佛冻结了一般没有丝毫的波澜,“皇帝陛下请三位殿下过去。”

“知道了。”冷羽毫不在意,他知道炎枫一贯都是这个样子。

“辛苦你了,炎枫。”残温和的笑起来,微微附和了男子眼底的寒冰,“你去休息吧。”

炎枫微微昂首,算是对残的回答,身影又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还真是冷啊。”杰罗斯拍了拍爱马,率先走向大殿,“当初你怎么会看上那个家伙呢?”

残不在意的微微一笑,一句话差点害得冷羽和杰罗斯两个人双双摔倒。

“因为他帅。”

天色晚了,宴会还在宫廷中继续欢腾,只是那官廷之外,星光撒满了大地。

整个翠绿的草地上全是点点的星光。

“星空真美啊......”

抬头仰望着天空的炎枫轻轻叹息道,口中酒的苦涩从嘴中蔓延到心底。细细咀嚼着这种苦涩的男子仰望着天空灿烂的星群,看着它们照耀成一条幽雅的银河,蜿蜒向那无尽的黑夜。

“芙洛亚,你在精灵森林中是否也在仰望着星空?”

“芙洛亚,你还记得我吗?”

此时毫无风度地坐在庭院的草地上的炎枫,眼眸中浸满了温柔的爱意,向着那远方的爱人,遥望着远方的家乡。

炎枫从来不认为自己爱上了芙洛亚是一个错,只是自己和她毕竟是两颗交错而过的流星,注定了不会有再次的交汇。

即使没有未来,爱一个人,又有什么错?海陆变换,沧海桑田,天地颠覆,一生中能有一个钟爱之人,还有什么可求?

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

炎枫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强烈的酒精令他的双眼有些朦胧。他干脆直接倒在了草地上,顺便又灌下几口。

看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大殿,炎枫脸上显出微微的笑意。他突然想起第一见到残的情形。记得第一次进入皇宫看见所有皇族的时候,他最看不起的人,就是他。

长着一张女孩子的脸,全然没有他两个哥哥所拥有的凌厉气质,他最讨厌的娇生惯养的贵族的典型形象。可是,真是捉弄人呐!偏偏就是这个最讨厌的人救了自己。

对于炎枫来说未免有些太过于讽刺了。

当初被逐出精灵森林的炎枫,因为那种无趣的失恋理由,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杀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个还是贵族。最后终于被捕捉,带到了皇宫大殿上接受审判。

理所当然,死罪难逃。

就在炎枫绝望的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他听见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响起。

“父皇,可以把他给我吗?”

当时炎枫愕然而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道锋利的剑锋劈了下来,那凌厉得令人颤栗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利剑深深的砍入他胸口,血飞四溅。

而那个炎枫看不起的皇子,却正微笑的站在自己面前,挥下手中的利剑,却并不像地狱的使者,更像是来救赎自己的天使。

“芙......洛亚......”炎枫笑了起来,为什么要笑,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只是轻轻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堕入了无底的黑暗深渊。

当炎枫从黑暗中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胸口已经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从容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美妙有如天堂的乐曲,“杀人犯已经被我亲手杀死,在这里的,雅狄斯帝国皇子的护卫炎枫。”

炎枫干渴的喉咙仿佛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勉强从嘶哑的喉咙挤出一个字,“为......”

“为什么吗?”皇子轻轻的笑着,温和犹如春风扑面的微笑,“你有一双很清澄的眼睛。”少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他温和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房间,“活下去,你就有机会见到芙洛亚。”

芙洛亚。

炎枫在心底轻轻的呼唤着这个名字。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再见到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再看见她天真的笑容,不知道能否再听见她甜美的歌喉。

可是炎枫也知道。正如少年所说的,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只要有希望,就能活下去。

从此以后炎枫就留在了这个最小的皇子身边,他在等待,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可是他却知道,小皇子,就是他的希望。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大殿的方向传来,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炎枫。他愕然的看著大殿上空冒出的浓烟,迅速冲向大殿。

“殿下!”

大殿中是一片血红,曾经的灿烂辉煌已经被鲜红的色彩掩盖。

血色迷惑了冷羽的双眼,他茫然拥着倒怀中的父皇,止不住双手的颤抖。泉涌而出的鲜血沾染着他白皙的肌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颜色。

(是梦么?这一切,都是梦么?最好是一个梦!永远都只是一个梦!)

冷羽心底如此疯狂的渴望着,尽管他知道现在绝对不是一个梦。

他终究要面对事实。

就在几分钟之前,雅狄斯帝王还微笑着握住小皇子的手,慈祥的看着残宣布他为帝国皇太子的时候。冷羽和杰罗斯都微笑着衷心祝贺他,真心诚意。

只是这时的残却背着众人愉偷的对着冷羽他们露出了难得出现的苦瓜脸。

一声轰鸣,一片血色,高大的帝王突如其来就在众人面前倒下来,指着满身的鲜血,无法瞑目的双眸中洋溢着悔恨、愤怒,或许还带着一丝恶毒。

冷羽轻声呼唤着怀中的老人,怀中身体逐渐的冰冷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父皇?......父皇!”

一直僵硬在父皇旁边的杰罗斯突然一阵颤抖,猛的站了起来,不顾礼仪的放声大吼,“仪南!你这个混蛋,放开他。”

冷羽一愣,转过头。一个相貌与源珞皇帝极为相似的中年男子冷笑反手擒住残,一柄锋利的匕首架上了那纤细的颈,闪找着嗜人的寒光。

黑色的发漂浮在在空中,仿佛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了一体,男子廓轮分明的唇角划一个优雅的弧线,凌厉的眼眸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他便是雅狄斯帝王唯一的弟弟仪南·雅狄斯,也就是冷羽他们的皇叔。

“残!”冷羽失声叫了出来。他再也不要看见任何一个亲人在自己面前倒下了。什么最年轻的大剑师,什么最有天资的男人,什么强大,全都是屁话。他不明白,为何空有一场强大的力量却连自己最爱的人也救不了?

冷羽有些失态的急急向前迈了一步,却让仪南收紧了手中的匕首,一道血痕烙上小皇子的脖子,丝丝血迹渗了出来。

一旁还算冷静的杰罗斯急忙一把拉住冷羽的手,将他还要迈出的脚步拉了回来。

仪南冷冷一笑,挥了挥手,数千名全部武装的战士全部涌进了大殿,杀死反抗的亲兵,制住了大殿中其他心惊胆战的贵族。各国的大使默默的坐著,谁也不打算出头,这时候明哲保身是最好的办法。

那数百名战士,大多是源珞帝王的亲兵,领头的楚修是源珞皇帝最信任的亲卫武士曼克斯。他是半兽人当中的虎族。

当年在虎族中争夺首长之位失败后,流落到雅狄斯帝国,后来在机缘巧合中被微服私访的雅狄斯帝王看中他狠毒的身手,把曼克斯带进皇宫作为自己亲卫队长。

“曼克斯!”杰罗斯狠狠的盯著背叛者,只差没把他吞下去,恨恨的说,“我早就劝过父皇,留下你是个祸害。”

“杰罗斯殿下。”曼克斯半兽人特有的粗线条的脸上却露出与半兽人憨厚的性格完全不同的阴狠奸笑,左边镶上的钢牙闪着阴冷的寒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千古的定律,我区区一介凡人怎么能够违犯。”

“说得不错。”清脆的声音突然在空旷的大殿响起,打破了可怕的沉寂。一直冷眼旁观的残淡淡的说着,露出一个微笑,始终都那么平静的微笑。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今天落在你手中,我无话可说。”

残的声音低了下来,低得只有他身后的男子听得见,“仪南,为什么?”

仪南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轻轻收紧自己的手臂,头慢慢垂到残的肩上。接近到残耳边的唇低低的回答,“与你无关。”

“是那个老家伙活该,他该死。残,你别动,我也不会伤害你。把皇位给我,其他的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少年没有说话,他还是在浅浅的微笑,眼底依然是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他昂首一声叹息,“皇叔,你骗我。”

仪南滴水不漏的心绪微微一震,压抑着却稍有急切的想要辩解,“我......”

不等他的话说完,残突然拾腿手翻下一抽,一把匕首出现在他手中,毫不迟疑地向仪南腹部狠狠扎去,然后猛然推开仪南自己连退好儿步。

仪南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他的脸因为痛苦有些扭曲。他看着残没有说话,尽管仪南明明可以割断残的喉咙,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一时心软。

突然又一阵阴风呼啸而来,直指向捂住腹部的仪南的后心。身为雅狄斯的皇族,仪南当然不是等闲人物,他急忙一个侧身,躲过了这必杀的一招,只是腹部撕裂的痛楚令他的身体缓慢了下来,手臂被切开了一口子,沽沽地流着血。

来者一个轻然的转身,将护在身后的残轻轻地推到站在附近的冷羽的怀中,剑尖指地,精灵男子潇洒的立在两个不同的阵营中间。

门口,此刻又涌进来了许多骑士与士兵,不过,他们都是冷羽、杰罗斯与残忠心耿耿的护卫。虽然战斗力稍有增加。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皇子们的败落只是迟早的事情,毕竟人数相差太悬殊了。

“炎枫,谢谢。”显然残还是那么平静的笑着,却掩不住他看向父皇眼眸中的一抹失落。

小皇子脖子上伤痕在炎枫眼中一闪而过,他眉一皱,一股怒气油然的涌上他的心头。剑尖一转,炎枫直指向对面冷笑着的仪南。

“铛”的一声巨响,旁边插出来的一把剑挡住了炎枫向仪南的攻击。原来仪南的护卫早就忠诚的将自家主子护卫在人群的中央。炎枫虽然剑术不凡,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被众人纠缠着无法脱身。

仪南眼中寒光一闪,挥手喝道:“把他们全部捉起来。”

虽然全部杀掉比较干净,但皇家玉玺没有到手,仪南终究也做不了皇帝。他决定先把那群小子控制在手中,再慢慢拷问。

他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

一场血腥的混战在皇宫大殿中展开,各人都在拼命为自己的主人效力。他们坚信自己这方才是公理,才是正义。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所谓正义,也不过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借口而已。

无论什么时候,强大就是正义。

而此刻,正义属于仪南。

局面很显然是一面倒,少数的骑士又怎么敌得过连续不断涌来的士兵。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看着那仿佛永远不会减少的敌人,冷羽有些迷茫。冰冷的血液从他那光滑的剑刃滴落,映衬著他微微收缩的瞳孔。

(我会死在这里吗?)

冷羽并不否认他此刻有些害怕了。

“哥。”熟悉的柔和声音从身后低低传来,从容平静,就像小皇弟脸上从未改变的微笑。那微笑,从来都能让自己从迷惘中站出来。

自己最心疼的弟弟,是他最重要的宝物。长大了也好,成熟也好,经历了什么也好,他从不希望残会失去他的笑容。

冷羽笑了起来。是啊,他还有必须守护的东西,此刻怎可以表现得如此懦弱。

冷羽回头看了看杰罗斯,眼眸中露出一抹哀伤和歉意。杰罗斯笑了,他对冷羽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远方的诸神啊,

请聆听我的祈祷,

将天界的光辉赐予我,借我力量。

我所有的爱宠啊,

聆听你们主人的意愿,

全部出现在我的眼前。”

听见杰罗斯声音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忧郁和哀伤,残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很清楚,自己再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召唤师对魔兽的控制是以精神为前提。因为每个人的精神是有限的,这就决定了召唤师每次最多只能召唤2~3只魔兽。如果超过这个限度,就会导致精神崩溃。魔兽失去主人的精神指挥,就会发狂的攻击面前的每一个生物,无论敌我,包括召唤师。所以杰罗斯现在召唤自己全部魔兽的行为,无异于自杀的行为。

残知道杰罗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冷羽挥剑刺透了一个敌人的胸口,抽身退回了残的身边。灼灼的眸子满是强硬与执着。

“残,你先走。后面有我们掩护。”

“我......”残开口想说什么,只是刚说了一个字就自己硬生生的压了下去。他看见冷羽的眼睛,那双对着自己一直都那么温柔的黑眸此时却冷如寒冰。

他闭上眼,轻轻呼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眸时。残微笑了起来,“是啊......父皇死了,我是皇太子。现在的我是雅狄斯帝国第十九任帝王。”

少年在微笑,只是他微笑的脸却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冷羽。”

“是。”冷羽单膝跪了下来。

“杰罗斯。”

“是。”杰罗斯同样也跪了下来。

“我会活下去,会夺回我的帝国。”少年高傲的昂首,他是雅狄斯的帝王。

“以雅狄斯帝王的身份,夺回帝国时,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少年傲然微笑的唇角泄露出一丝惨然,“所以,一定要来见我。”

冷羽站了起来,微微一笑,一个转身,浴血的身影再度冲杀入战场之中。

杰罗斯站了起来,却一手将残向密道处推耸而去。

他没有笑,只是满脸的焦灼。

残握住杰罗斯推着自己的手,他的声音依然很平静,他承诺道,“我会活下去。”

松手,转身,毫不迟疑。

他没有落泪,他知道眼泪没有任何用处。他没有祈祷,他知道祈祷比不上承诺。


传说中,黑暗神奥古斯帝爱上了生命女神的女儿芬瑟,把她带回了黑暗神殿。生命女神因为终日思念爱女,抑郁忧愁,人界生死失调,混乱不堪。光明神 亚伯伊释尔 为守护人界安宁,强行将芬瑟带回天界。

黑暗神大怒,与光明神大战十日。在两位高级神士的战斗中,大地轰鸣,天空震摇,光明与黑暗之力在空中相撞。使得人界唯一的兰提斯大陆从南往北裂开了一个深深的裂缝。兰提斯大陆从此东西相隔:此裂缝被命名为“冥王之怒”。

此后,据人同战记录,光明神与黑暗神同时失踪,行踪不明。

此时的兰提斯大陆已经进入了寒冷的冬季,一阵寒冷的东风飘过,瓣瓣雪花优雅的撒落,轻轻覆盖上那染满血迹的大地。

无数的人倒在这片洁白的雪域。雪瓣打个转身,悄然落进了那黝黑不见底的地狱裂缝。

“冥王之怒”仿佛还感受着冥王失去爱人的哀痛,无尽延伸的裂缝张开黑暗的触角,如黑洞尽情吞噬着一切洁白。

雪瓣静静落下,深渊的旁边,银发的少年静静的坐着。他的怀中躺着一个忠诚的骑士,利箭穿透了骑士的胸口,鲜血染红了无边的雪地。骑士恍惚中睁开朦胧的双眼,拼命挣扎着向少年伸出手。

“快逃......我的王,请您务必,要......活下去......”

骑士的手在空中瞬间跌落,失去聚焦的双眸茫然的望向那无尽的苍天。

少年轻轻吻了吻骑士的额头,用手拂上骑士不瞑目的双眸。

残松开搂住骑士的双臂,反身站了起来。他的身前,是曼克斯带领的无数士兵。他的身吼,是“冥王之怒”的无底深渊。他的四周,散乱的躺着无数忠贞的骑士。鲜血淌过雪地,流淌入那无底的深渊。

“投降吧,残殿下。”曼克斯冷冷地笑着,熊熊的野心从他的眼眸中燃烧起来,闪烁着胜利的喜悦,“你还能逃去哪里?”

残不语,一双异色的瞳孔深深的看着眼前无数叛变的士兵们。

他的脸色很平静,仿佛依然高高在上的平静,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残轻轻抚摸着自己手指上的一个戒指,他在考虑要不要使用这最终的手段。

(现在确实有些麻烦啊......)看了一眼四周的少年在内心如此抱怨着。(该怎么办?)

残承诺过他会活下去,他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承诺,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是,现在的情况也让他觉得棘手起来。

跳下去肯定是死,可是被抓起来又太对不起帮助自己逃出来的这些骑士了。

(只能叫师父出来帮忙吗?)

残皱了皱眉,他知道师父一向厌恶被人打扰,到时候会不今帮自己还是个未知数:

“跳下来。”

一个声音突如其来的在残脑中直接响了起来,还在思索着的残微微一怔,马上回过神来。

“你是谁?”

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脑海中响起的声音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再度重复着自己的话。

残微微挑眉,却没有再开口。很明显这个神秘人不愿意告诉自己原因,不过他现在也不烦恼了。他很清楚这个神秘人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就算想害自己,也是早保住自己性命以后的事情。不然那个人没必要理会即将落入绝境的自己。

他慢慢想着,以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下面的人。

居高临下,在下面的人看来,小皇子看向自己的目光无疑是高傲的——犹如俯视蝼蚁的眼神。

在他们的注视下,垂手站立在天地之间,孤单一人的少年洁白的衣袍染满了鲜血。

小皇子的神情很淡然,只是偏偏那平静的目光却带来无穷的压力,少年的平静从容,让许多人再度回忆对于皇族的敬畏,源于雅狄斯的奴隶教育中从小就被根植在他们心底的,对于帝王的忠诚让许多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甚至有人扔下手中的武器,跪拜在地。

其实很多士兵都是跟着自己的将领叛乱,有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此刻,深刻在他们心底对于皇家的忠诚让他们羞愤得再也无力举起手中的武器。

浴血的银发少年轻轻地微笑,从容站立在幽深的深渊之前,即使被无数的士兵包围,即使在无数武器的威胁之下,却依然笑的那么风轻云淡。

就在曼克斯忍害怕士兵再度因为畏惧皇权而反戈准备抢先出手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

随着那人的到来,士兵们纷纷让开。

刚刚在鲜血中得到至高皇位的仪南来到残的对面。

他慢慢伸出手,他说:“相信我,残,来我这里。”

他说,眼底几分无奈、几分痛楚:“相信我,这世上,只有我会保护你。”

残轻笑,瞳孔中却闪烁出慑人光芒。

他说:“我相信你。”

悬崖上,他的声音很平静,如水眉眼,偏偏有着骨子里的倔强。

他说:“可是我不会去你那里。”

转身,跃下。

浮云翻滚,酝酿出片片飞花。

如海浪上俯冲的飞燕——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所有人都没有反映过来的一瞬间,他纵身一跃。

深渊无底,翩然若蝶。

血染白翼,放飞了刹那间永恒的年华。

黑暗展开吞噬一切的怀抱......

夜空中,一颗耀眼的流星划过天空。

龙谷一向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强大的龙族居住在这里。

四季如春的龙谷中,黑夜之中,一个蓝发青年背手站立在樱花树下,清风温柔的拂过他长长的羽睫,飘落在樱瓣调皮的滑过青年仿若冰雪雕琢出来的脸庞,又自觉惭愧的落入樱花树旁纯净的碧湖。

能化为人形的他,很显然是龙族中的皇族,金龙。

他是俊美的,可他的脸上却太过于冰冷,冷得让人不愿意靠近。

“修寒。”美貌的少女喃喃的从背后拥上青年的身体,因喜悦而泛红的俏脸上带着一丝羞温。

“父皇说下个月我们就定亲,好不好?”

青年睁开了眼,露出一双湛蓝而冰寒眸子。他看着少女,面无表情。

嬉笑着的少女并不在意。她知道修寒性格冷漠,这么年,早习惯了。她蛮横的拉修寒的手臂,“反正那天你给我早早的去,不然......哼!"

修寒是金龙中最年轻的成员,虽然年轻,只相对于龙族来说,几百岁对龙族来说确实还很年轻。但是做为金龙当然能力也并不弱。

因为指腹为婚的缘故,从小就多了个未婚妻。少女名叫娜夜,是现任龙王的女儿,也就是修塞的未婚妻。虽然是龙族第一美女,但是没有人羡慕修寒的福气,反而是同情的居多数。因为娜夜的野蛮恐怖可是在龙族中出了名,素来有暴龙的'美名”。

修寒皱了皱眉,正要开口——

痛——

他抓紧胸口。

好痛——

瘤到无法呼吸——

“修......修寒!你怎么了!”

痛苦来得突然,去的也快。

修寒有些恍惚地抚着自己的胸口,“怎么回事?”

恍惚的眼看着夜空中一颗耀眼滑落的流星。

“......它在叫我?”

没有回答,修寒明白,一切得等自己去寻找。

精灵的森林仍旧是安详的,安静的精灵们各自玩闹着。

精灵森林最里面,宫殿也是安静的,只有女王匆匆赶来,只身一人,走进了盛开满了百合的花园。

花园的中央,一座典雅的小型宫殿静静的矗立在黑夜之中。宫殿并不豪华,一片空旷而洁净依然,一个雕刻成床的寒冰上,淡金色的发丝洒落,映衬著主人苍白透明的肌肤。樱桃般的唇微微颤抖著,沈睡中的女孩的泪珠洒落在寒冰上,瞬间冻结成颗颗无瑕的珍珠。

精灵女王默默地看著沉睡中的女孩,

“那一瞬间感觉到的波动......是你吗?”

女王轻轻地、无力的叹息。

眼前的人,是她最内疚的存在。

这个少女,是她的女儿。

很久以前,那时候还是公主的她调戏的离开森林,却在无意间深深爱上了一名人类男子。当时她不顾全族人的反对与情人逃走,不久后生下了一个女儿。

然而,千凝刚生下不久,精灵族的长老终于找了他们,他们问她哭诉着没有女工庇护的精灵们的悲惨遭遇,请求她回去。

族人的鲜血和眼泪让她毅然决定离开爱人,而男子也只是点头默认了爱人的决定,只是要求让千凝让自己抚养。

然而,她回去不久,发现进入精灵之森的密道被人传开,不少精灵被捕捉走。她曾将这个密道告诉过爱人,所以她以为此事是男子泄密,于是一时愤恨之下亲自前去杀了他,并将自己的女儿带了回来。

等到她査明真相无意泄露秘密的是一个贪玩跑出森林的小精灵的时候,后悔已经迟了。

她的爱人已经被杀,而被带回来的千鬓信人昏迷之中,再也没有醒来。女王只得把她放在千年寒冰之上,期待著有一天姚能够醒来。

“......是么......你梦中叫的那个人并不是我么......那么你到底在叫谁呢?”

在女王轻轻说,床上,金发少女依然在沉睡。

默然无语。

窗外,一道耀眼的流星在夜空中滑落。

天界的“梦之阁”中,东南西北分别矗立着不同颜色的水晶柱子。东方是碧绿的苍龙。南方是火红的凤凰。西方是纯白的白虎。北方是金黄的玄武。在四根柱子中央,弧状的檀香木升高一米左右后优雅地弯曲成一个平台,一颗圆润珠滑的银水晶放置在上面,闪烁着不定的光芒。

旁边,一个女子用手支撑着微偏的头,浅睡着,柔软的绿色长发如瀑布般撒落,掩住她半边清秀的脸庞。

突然。房间内光芒四射,东南西北四根柱子同时放住耀眼的光芒,又同时集中在银水晶的上空。银水晶仿佛吸收了它们的光芒,光辉大作,却又在瞬间消失无踪影,让人不禁怀疑,刚刚的一切是是否是在做梦。

被惊醒的魔月愣愣的看着荧光流转的银水晶,眼眸中满是惊异。轻轻抚摸着银水晶,魔月微微垂下头,低低的喃语,“殿下,是你么?”

“不对。”魔月仿佛要否定自己的希望般挥了挥手,“不可能,他应该早就......”

“可是,万一......有可能么?”魔月的心中,希望和理智在不停的斗争。

魔月咬着下唇犹豫着,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银水晶许久,然后,她终于站了起来。

都说,落入“冥王之怒”的深渊,生还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残选择信任那个神秘人的话跳了下来。

风声在他耳边呼啸,刺得他的脸一阵一阵的痛着,强大的气压从裂缝底部如旋风刮了上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抓住最后的一丝的希望跳入这无底的深渊。他知道这是一次赌博,但是他相信自己会赢。

残从来都是那么自信。

眼前的一切渐渐黑暗起来,坠落的身体仿佛永无止尽,而喘息不过来的胸口似乎马上要爆炸开来。

才残知道自己的意识快要消失了。

一道媲美太阳般耀眼的光,在黑暗的深渊中猛然绽放。

一双温暖的手臂伸了过来,接住了残坠落的身体。

风声消失了,痛苦也消失了。

残勉勉强强睁开了半截眼睛,看了接住自己的人一......他不认识的人,可是却是很熟悉的人。

残闭上了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安心。

抱着残的青年悬浮在黝黑的裂谷之中,他赫然就是当初那个与金发男子对话的青年。

他静静的看着怀中昏迷的少年,眼神很复杂。

青年依然重复复自己当初说过的话,我说过......,残,你欠我的,我都要讨回来。”光芒一闪,青年的身影消失在裂谷之中。


( 魔族:黑暗神 奥古斯帝 所创造子民。拥有强横的身体与强大的暗魔法,上等魔族具有美丽的容貌,而下等庵族极其丑陋。一般不轻易动情,一旦动情将暂死追随,情愿拋弃自己长久的生命。实际上,一般魔族与人类外表差异不大。)

血红的月光淡淡的洒落了这片大地,哭泣的风滑过呖呖的竹林, 似乎在为这个世界的血腥而战栗。

微微摇曳的竹林中,宛如镜面的碧潮掀起轻微的波澜,在月光下泛起一片银白流光,如仙似梦。

绸缎般的金丝垂落在细腻的肌肤上,女子白皙的手指轻轻梳理着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金丝。她碧蓝的眸子是半闭的,偶尔溅起的水珠洒落在女子美丽的躯体四周,被月光染得血红,却又被湖水泛出的流光笼罩上一层银色,带给人一种虚幻而朦胧的美丽。这绝对是一个让天下的男子都抓狂的绝代尤物。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按照这般爱情小说情节的发展,马上就会有某个帅到不行的帅哥。不小心闯进来,男的发呆,女的脸红,然后帅哥美女一见钟情,然后xxxx地发展下去了。

就这个时候,的确是有人闯进来了,而且还直冲冲的冲进湖里,更夸张的是正巧撞进了那名来不及穿衣服的美貌女子怀中。

没错,就是有人好死不死闯进正在净身的月舞的怀中,怀玉温乡搂个满怀。

一股狂飙的恐怖怒气在看清楚来人后迅速降回原点,月舞扶稳了来人后,随意地走上岸边。女子赤裸的肌肤在月光下几近透明,在散落金发的半掩下若隐若现。

“抱歉,因为大人催促得很着急,所以瞬移不小心失控。”

来人也不经意的走上岸,一双如火般的双眸在红月的映衬下更显得妖异,火中却是宛如冰雪一样的寒冷。随风舞起的黑丝轻拂过女子娇好的唇边,更衬托出她没有表情的冷漠。

“大人真的很着急? 呵——我似乎还没看过他着急的样子呢。”

嬉笑着的月舞在利落的穿上衣服后,手指随手轻撩身后湿过的长发,掠起一道金光,碧眸含笑,掠过一道浮光。

“大人召唤我们究竟想干什么?”

这么久以来,月舞还是第一次接受那位大人的召唤,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寒冰般的目光狠狠的凌迟了月舞几分,“记住,不该问的东西就别开口。”

“好好好——人家听你的就是啦!”月舞耸肩,一脸满不在乎。

欣再度狠狠瞪了月舞一眼,眼光却带上了少许无奈,然后她抓住月舞,两人消失在空中。

数秒之后,两人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月舞细细打量着四周,发现四周的树木灌藤们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道推倒了一般,齐刷刷的倒了下来,略微烧焦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带着一股难闻的臭气。

月舞皱眉嘀咕抱怨了几句,用手掩住鼻子,抽出剑来在空中舞开一个漂亮的弧度,随手劈开聚前阻碍自己前进的灌木。

“就是这附近?”

月舞看了看周围,发觉灌木们伏倒得有些怪异。它们并不是向个方向伏倒的,而是形成一个极为光滑的圆弧.站在高处看清楚,圆中又有圆弧,将整个圆分成两半,就像一个壮观的太极图。

没有回答月舞的问题,欣向前走了几步,随即又停下来。与此同时,一道光芒突然从太极图的中心冒了出来,一个身影在光芒中浮现出来。

“我主!”

月舞和欣顿时马上都跪了下来。

抱着一个昏迷的少年的青年睁开眼睛,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 我还有一点事......在那之前,由你们两个负责保护......不,监视他。

青年沉默了下来,他低头静静的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少年。清风让少年的银丝漫天舞动,满身的血迹触目惊心。青年的唇动了动,吐出一种月舞她们听不懂的语言,却见少年身上白光一闪,少年身上的伤痕顿时全部消失了。

欣站了起来.她伸出手想接过青年手中昏迷的少年,只是这个动作却惊醒了沉默中的青年。

蓦然抬头的青年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突然愤怒喝道,“不准你碰他!”

受惊的欣一怔,有些惊慌的又赶紧跪了下去,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动弹分毫。她心里很明白,眼前的青年是自己绝对没有资格得罪的人。

那一声怒吼不禁惊到了欣,也让思绪有些纷扰的青年清醒了过来。

青年眼底闪过一丝黯淡的色彩,他俯下身子,尽可能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少年交到了欣手中。

“小心点,别吵醒了他。

如此说着的青年随手抽下身上的披风,他将它裹在少年身上,以一种极其轻柔的动作。

青年站起来,怔怔地看着少年半晌后突然道,“记住,若我不在的期间,他有丝毫损伤,你们就不用来见我了。”

说完这句话的青年也不听两人的回答,转身就消失在空中。

不同于对待少年的温柔,青年对待两人的举动是完全的傲慢与不屑,因为青年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与这两名女子是天壤之别。

欣和月舞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不满,只有轻微的惊慌。她们同样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青年只要微微动下手指就可以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月舞轻轻叹息了一声,目光落到欣怀中的少年身上,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真漂亮!”

一向很挑剔的月舞惊叹道, 她不怀好意的翘起自己的小指,”不会是大人的那个吧?”

对着做出如此不文雅举动的月舞没好气的横了一眼,欣低头看了怀中的少年一眼,也不禁微微怔了一下。

“真的——很美......”

良久后欣发出如此的感慨。

很显然,这两人还没看出被欣抱着的那个人是一名少年而不是一名少女。昏途中的残意识并不是很清醒,他完全感觉不到周围发生的一切。

他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在痛,痛得似乎要裂开一般。 朦朦胧胧中感觉到四周都是一片黑暗,而在这黑暗中,他似乎看见无数或清楚或迷糊的画面片段一闪面过。

他看见了一名紧紧抱住自己的男子,看见男子脸上愤怒面恶毒的神色.听见男子近乎疯狂的对自己怒吼,“为什么背叛我!该死的你!为什么要背叛你的父亲?!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还不够吗?!”

他看见一名抱着竖琴的绿发女子站在自己面前默默地流泪,他听见女子几乎绝望的叹息声,“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和我的琴声都不会再哭泣?”

他看见一个半跪在地面的少女亲吻着他的手,他看见血液般鲜红的红酒在自己手中的透明杯中轻轻晃动,他看见少女的微笑、妖烧而美丽,她说,”我的殿下,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找到你的自由,你的幸福。”

他看见一个满身血迹的男子在他怀中哭泣,男子湛蓝的瞳孔中充溢着绝望,紧紧抓住自己的男子鸣咽一般的叹息,“残,救救我,我找不到我的世界。”

他看见了许多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脸庞在他面前一一闪过。

他听见许多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在对他说话。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心痛,看着他们的脸、听着他们的声音的时候,胸口就有如刀割一般剧烈的痛起来。

残努力伸出手,试图抓住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越是努力,却越是发现他们的遥远。

突然一道白光闪起,那无数的画片均化做无数破碎的光点缤纷落下。残怔怔看着这无数纷飞的光点,突然发现自己再也记不起刚才看见了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在残耳边响起,它说,不行,不可以。现在的你还不能想起来。还没到时候,还没有到应该想起的那一......

所有的黑暗突如其来的消失了,残睁开眼,他看见天空上,血红色的弯月在他眼前撒落了淡淡的痕迹。


血红的月光下残努力的张开沉重的双眼,残忍着头似乎要裂开的痛苦,慢慢地开始打量着眼前由模糊逐渐清晰的景象。

淡红的月光透过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木撒落在空隙中,闪烁的星光倒映在平静的湖面,润湿的泥土的芬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不知名的小虫在这寂静的夜晚低低鸣叫着,又增添了几分寂寞。

残轻轻扭动着有几分僵硬的身体,他发现自己身上裹着一个披风,原本洁白的披风已经被沾染上血迹了,此刻他也发现自己身上伤势都已经好了。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那名救了自己的青年的身影。

微弱的欣喜在残心中的蔓延,一场赌局,自己还是赢了。他很清楚,不管自己此刻在哪儿,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有机会回到雅狄斯。

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他看见一名黑发的女子从河流中站了起来,向自己走过来。

最令人瞩目的是女子那一对冰冷的红眸跳入眼帘,仿佛在冰雪中跳跃的火焰。

残正准备仔细打量打量红眸的主人,突然目光一滞,白玉般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恰当的红晕。他清楚地看见了在一件薄薄的白纱的笼罩下,湿润的黑发披在肩上的女子那饱满的玉乳不盈一握的纤腰,近乎赤裸的女子洁白的躯体在月光的照耀散发着诱人的光辉。

“去洗一下,然后换上。”

随手扔给残一套新的衣服,欣看着残的神色很冷,她并不是故意,因为对于陌生人她一向都是如此冷漠。天性使然,她从来都不愿意与别人太过接近。

残看着自己手中的衣服怔了一下,那是一套女性的服装,他已经明白了为何这名陌生的女子为何会毫不介意的在自己面前裸露出诱人的身体。虽然知道自己很受欢迎,但他还并没有认为自己会有使刚认识的女子马上献身自己的魅力。

残此刻有些无奈,但是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看见“少女”没有依照自己的吩咐去做,欣微微皱了皱眉,自行上前,有些不耐烦的伸手去拉开“少女”身上的染满血迹的衣服。

残一怔之下还未来得及反应,上衣已经被欣扯下大半,白皙的胸膛就这样裸露在空气中。于是,明明显显是属于男孩子的平坦让欣脸上的神情顿时僵硬了起来。

神情僵硬的欣对着残愣了半天,再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是赤裸的身体。

这时,无论再怎样冷漠的女子都无法再保持冷静了。

于是,十秒钟死一般的寂静之后。

一声震惊天地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森林,有N个无辜的魔兽被这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声吓得心脏病发而死。

“欣?!”

黑影掠过,月舞的俏颜瞬间出现在交缠的两人面前。难得一见的惊愕出现在月舞的脸上,她瞪大一双美眸,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终于忍不住放肆的娇笑起来。

“喂喂!欣,我知道你是很饥渴啦!可是再怎样你也不该对大人的人出手啊!不过我还不知道大人原来好这一口啊!”

欣黑着脸站起来一言不发,甚至顾不得穿上衣服。红眸中寒光一转,一道强力的风刃立刻凭空出现,气势汹汹的向月舞扑去。

月舞灿烂一笑,剑已出鞘,随手挽出个剑芒,将那大型的风刃改变了方向。

心念一转,月舞脸上突然出现一丝愕然,欣的脸色更是趋向惨白。因为她们都已经看见那道大大的风刃已经逼近了残的面前。

尽管是一个冷漠的人,但是欣却并不是一个乱杀无辜的人。她相信月舞有实力指下这一击才敢发出魔法的,谁又知道那改变方向的风刃竟飞向了那个少年。

她们谁都不会相信这样柔弱的人儿挡得住这强大的一击,即使他有这种实力,速反也恐怕来不及了。

欣还很清楚的记得那位大人临走前留下的一句话,要是少年有任何损伤,自己和月舞也别想再活下去。

要是大人知道是她们两人伤害了这个少年,还不知道会如何处置自己。

同样也想到这里的月舞微微打了个寒战。

两人正在担忧之时,却看见少年微微一笑,轻移身躯,竟轻松自如的躲开了这强大的杀著。

只是轻微晃动,瞬间却出现了数个残影。飘逸的身影,晃若随风的柳絮,又如顺风轻摇的竹枝。是那样的理所当然,是那般的轻盈飘逸,仿佛他本身已经化为天地的一员,消融于自然风水之间,再不分彼此。

一瞬间仿佛消失过的少年再度出现在不远的地方。

然而,就在残表演出这场令人惊叹不已的演出後,还没有来得及站稳,一道呼啸声就从旁边传来。

出手的人是月舞,她天生就有一种对强者的渴望,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她就会紧咬住不放,直到自己胜过对方为止。看了残如此出神入化的身法,月舞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身法,不禁突然心痒难耐,一伸手剑就向残指去。

残没有办法,只好再动。他的身影在虚空中不断的消失,又不停的出现,忽上忽下叫人琢磨不透,闪过了月舞无数次凌厉的攻击,看起来轻松自如。

他说,“可不可以不要动手。”

谁知月舞听了后笑了起来,只是她手中的攻击还是没有停止,“怎么了?你认为姐姐我不配做你的对手吗?”

“那也不是。”换来对方如此的反映,残无奈的摇头。虽然自己确实很轻松没错,不过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因为自己其实很本不懂武功,只是,这名女子会相信么?

“我不会武功,可不可以不要打了?”

月舞冷眉一挑,招数越加凌厉,很显然并没有相信残的话。打了这麽久连他的边都没有碰到,他还说自己不懂武功,根本是讽刺自己不如他!

残淡淡的一声苦笑,深吸一口气,突然就站在了原地,不再躲避,他已经咬牙决定硬接月舞的力道,只希望月舞能出手轻点。

手掌相触,残突的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住了。

停下攻击的月舞看着残愕然发呆。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感觉到内力在他身体里感觉不到任何阻挠的力量,也就是说,少年本身没有丝毫的内力。也就是说,少年确实不会武功。

可是让月舞觉得奇怪的是少年的身法,那明明是只有修为达到至高境界才有可能施展出来。

月舞抬头咬牙,她非得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够了!”就在一时气愤的月舞决定继续下去的时候,欣适时站在残的面前,冷眼盯着月舞,“你忘记大人的话了吗!”

“还是你想自掘坟墓!”

月舞一怔,终于想起青年临走前吩咐的话来,不禁身体一滞,终于泄下气来。

欣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转身走到河流边,拾起自己的衣服,也不避嫌,就这样直接在少年面前穿了起来。

反正都已经看光了,也没什么好害羞了。

刚穿上一件,欣感觉到有人向自己走了过来,她抬头,冰冷的红眸灼灼的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少年,向自己伸出了手。

“你想做什么?”欣冷冷的问。

大人命令自己保护他,并不意味着自己会让他为所欲为。

少年的手在欣黑色的长发如浮光般一掠而过,欣有些愕然的看着少年从自己头发上摘下一叶黄色的枯叶。

她抬头,却发现拿着枯叶的少年唇角勾勒出一丝弧度。

少年的嘴角漾开一抹微笑的弧度。

欣看着突然微笑的少年,她知道这只是少年不经意间的微笑,可是她知道,就是这个不经意间的微笑刹那间震撼了自己。

欣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微笑。

她只觉得,她似乎看见一道冰凉的溪流柔畅的流过河底乳白色的鹅卵石。

那是一个让人发自内心觉得温暖的微笑,少年不经意间勾勒起的唇角,却让看见它的人整个胸口都涨得火热起来。

欣听见拿着枯叶的少年微笑着对自己说,“刚才,谢谢了。”

少年松开手,黄色的枯叶轻轻的飘落了下去,而转过身的少年已踏着枯叶向河边走去。

欣没有动,她默默的看着少年的背影,还在想着刚才的惊鸿一笑。

一个温柔得让人无法抗拒的微笑。

她不知道,要怎样的人,才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月舞推醒了迷惘中的她,欣回头便看见了月舞满脸的惊愕。很显然月舞清楚的看见欣此刻的神情,而她很清楚欣此刻脸上的神情代表着什么。

“你疯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欣淡淡看了月舞一眼,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又投向了河边的少年。

她说,“月舞,你知道一种叫曼佗罗的花吗?”

月舞没有回答,欣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种花有一种迷人的芬芳,那种芳香,能让所有闻到它的人沉醉在其中无法自拔。”

“因为那种花香有毒,一种毒隐。那种甜美,那种芬芳,会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陷落下去。只要尝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忍受毒香中甜美的诱惑。”

“虽然······曼佗罗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散发着有毒的香气,可是它依然不自觉的把别人都引诱了过来······为它沉迷、堕落。”

说着话的欣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的声音甚至有些机械。

她说,“我好象中毒了····..”

月舞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欣,以一种相当复杂的目光。

两人默然无言的时候,身为罪魁祸首的残此时正在河流边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迹。

残看了一眼不远的两名女子,突然想到,(呵呵,杰罗斯哥哥要是知道魔界也有这麽漂亮的美女,恐怕死也要爬过来。)

忽然记起在人间剩下的两个亲人,残的心情有些低落了下去。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尽管情绪有些低落,残却并不担忧,他知道仪南不会伤害冷羽和杰罗斯。残摇摇头,把脑中杂乱的思绪甩开,转而思考自己的情况。

(这里似乎是书籍中记载的魔界。是那个男的将自己送来的?······算了,怎样也好。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想办法回去人界。)

好不容易整理好低落的心情,残撩起有些缭乱的银发,轻抚上自己还在疼痛的头,伸手捧起一湖碧水想浇醒自己昏昏沉沉的头。

透明的水珠顺着少年白皙的脸滴落湖中,掀起一圈圈的涟漪。

残愕然注视了澄清的湖水,那清晰的倒影中,自己的额头眉心处明显出现了一个水滴状的银水晶,微弱的银光在它周围流转。

“这是什么?”

残如此愕然的询问自己,却没有得到回答。

他当然不会记得,自己所遗忘的过去......额心的水晶,神圣精灵帝王血统的证明。


魔界的贸易之都——托勒,是一个不输于人类城市繁华的城市。喧闹的人群,川流不息的马车,忙碌的轮船,点缀着这个美丽而又破旧的城市。

在一个人群汹涌的街道的角落里,有一家不起眼的酒吧,招牌已经风化,似乎有着很古老悠久的历史,这里宁静的感觉与喧闹的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显得极其破旧老朽,里面却拥满了人群,或坐或站,或喝酒或沉思。却没有一个说话或者喧哗的。

没有人敢到这个破旧的酒吧闹事。因为这个酒吧体现了魔界大陆上历史最悠久势力最庞大的机构——冒险者公会。

凡是想要成为英雄,勇士的人,这里便是他们最初的起点。想要流浪冒险的人必须先来这里进行登记,然后随着任务的多少以及完成的程度来提升自己的阶级,阶级越高的人越受他人的尊重。当然,登记的评定是由冒险者公会进行的。

正是傍晚的时候,天气非常沉闷,风似乎也懒得吹动起来,黑云在天空久久的盘旋,就是不肯降落。太阳被遮挡在后面,放不出丝毫光芒。

这个异常寂静的酒吧中,老久的门咯吱一声开了。三个全身裹了披风,看不见样貌的人静静的走了进来。坐在了一张空桌子旁。其中两人脱下了披风。艳丽动人的美艳女子与冷漠傲然的冰山美人两个不同的极端站在一起的绝美场面刹那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马上有人按耐不住地上前,冷美人一个回眸,强大的风刃深深的嵌入那人身后的墙壁,顿时所有骚动的人马上安静了下来,规规矩矩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魔界是凭实力说话的地方。

“嘻——”一声很明显带着少年稚嫩嗓音的声音,里面流露出一丝隐含不住的笑意,众人惊异的发现,很明显原本想做些什么的黑发女子,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转过身,坐了下来。瞎子都看得出来女子对待这个声音的主人的特别性,于是,无数道嫉妒的目光通向声音的发源处。

那嬉笑出来的声音略为中性,却很悦耳,让人一听就觉得很舒畅。由于全身被披风裹得极为严实,没有人看得清楚他的真面目,从披风下的体型和声音判断,可能是一个稍显纤细的少年。

少年走进酒吧的柜台,很有礼貌地询问那里的男子,从他的话中听得出少年是个很有教养的人。没有开始轻举妄动的人们有些庆幸,因为少年很有可能是个贵族。只有上等魔族才有资格成为贵族。如果想去找贵族挑衅,除非你有等同的势力和力量,否则你只是找死。

柜台中的男子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酒保,但作为冒险者公会的工作人员,这里的许多佣兵都很清楚,这个男子拥有相当不错的实力。足以保证酒吧安全以及让所有在这里捣乱的人都缺胳膊断腿的实力。

听见少年要求加入佣兵的请求,擦拭着肮脏酒杯的男子懒洋洋的抬头,但是上下打量着少年的眼底却泄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

从来没有哪个贵族看得起佣兵这个职业,对他们而言,这是只有粗鲁无礼的下等人才会去做的事情。

(这个小贵族想做什么?只是一时好奇吗?)如此想着的男子怀疑的看着少年,重复了一次,“你要登记?”

男子很清楚。成为冒险者的人必须具有相应的实力,否则是不予批准的。因为如何本身没有实力而接任务的话很容易导致自己的危险。更可能给要求任务的人带来麻烦。更重要的是,会使得公会的信誉度降低。虽然说上等魔族力量强大,但是他却不认为向来娇生惯养的他们忍受得了这天天血雨腥风的日子。

“叫你登记就快点登!那么多废话干嘛!”不耐烦的语气来自于月舞,她对四周满屋子色狼的目光显得极其烦躁。

男子眼睛一扫打量了月舞一下,耸耸肩吹了个口哨,手一转就拿出了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本子。毕竟,按照规定他是不可以拒绝任何想要成为冒险者的人的。

“姓名?”

“残。”

“年龄?”

“15。”

“性别?”男子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问习惯了而已。

“......”少年无语,“你看我像什么?”

“你眼瞎了不会自己看啊!”已经极度不耐烦的月舞又骂了起来。

(我确实看不见啊。)如此想着的男子却并没有说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他的处世原则。能避免的麻烦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职业?”

少年迟疑了一下,“只要自己说就可以了吗?”

“不行,必须出示你的职业证书。也就是说,你没有吗?好吧,我们这里也可以进行职业考核。你想考核什么?魔法?”

少年看起来并不强壮的身体让男子很明显联想到了身体脆弱的魔法师。“不好意思......”

“剑术?”男子挑挑眉,难道是人不可貌像?

“这个......”

“弓箭?”男子很有耐心地问下去。

少年干脆不说话了。

“召唤魔兽?”

“......”

“拳术?”

.........

把所有可能的职业以及偏僻的技术全部询问了一遍以后,就连一贯涵养好的酒保都有些脸色发青。他考虑着是否要将这个看起来像是在打趣他开他玩笑的少年扔出去酒吧的时候,满屋子的人早已经哄堂大笑起来。

一个喷着酒气的壮汗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狂笑,“特烙!我看这什么都不会的小子确实是来找你麻烦的!你就给他记了得了!让他玩玩过家家也好啊!”

起哄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这里可不是你这种人能来凑热闹的,想保住性命还是乖乖回家的好。”

“小子!真想来玩还是让你妈妈带着你一起比较棒哦——”

“小少爷,还没有断奶吧?赶快回家去玩洋娃娃比较安全哦。”

连污言秽语也都纷纷出笼,“要不回去吸你奶妈的奶子也好啊!我们可是想吸都没得地方吸啊!”

此话一出,刚有些寂静的笑声有掀翻了酒吧的屋顶,许多人是更加口无遮拦的放肆起来。

“对啊!你旁边两个似乎都不错,借我们用用用怎样?”

火红的瞳孔闪过一丝冰凉的痕迹,面无表情的欣动了动身子,似乎想要站起来。有人轻轻的按住了她的手,眼底由愕然到平静,欣没有说话,坐着没有再动。

“嫉妒吗?”披风中的少年轻轻笑了起来,笑声中没有丝毫怒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嫉妒这种东西,只有那些没有实力又不懂得去争取,到最后只能是一无所有的时候却还是欺骗自己说自己强大用以自我满足的人才会懂得。”

“没本事向高处爬,就只向站在山顶的人吐唾沫......到最后还是会被自己吐的唾沫给砸到的可怜人。”

少年犀利而尖锐的口吻成功的让酒店中的哄笑声刹那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并让所有曾经起哄的人都铁青了一张脸。少年完全没有吐出一个脏字的话语却成功的将理无数的污言秽语给撞击了回去。毕竟,想在口头占残便宜的人还是很稀少的。

骂人不带脏字,却依然能将人气得吐血,少年一直奉行这才是吵架的最高境界。

不过如此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少年不会骂脏话,想他从小宝贝似的被疼爱着,敢在这个天之骄子面前吐一个脏字,那还不被他的一个父皇两个皇兄给五马分尸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不堪受辱,其中一个脾气火暴的大汉一个箭步上前,挥手要将手中的九环大刀劈下。

月舞眼底光芒微微一掠,手已经搭在腰间的剑柄上,只是在不经意看见少年微微摆手之后,月舞稍微迟疑了一下,手虽然还是握着剑柄,却并没有再动弹分毫。

一道凛冽的风声,闪着寒光的匕首呼啸着擦过大汉的耳朵,几跟短短的卷发伴随着点点血珠散落在空中。

酒吧瞬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盯着墙上人石三分的匕首。大汉依旧摆着将刀高举欲劈的姿势,脸色却僵硬得苍白。

寂静中,没有人看见披风下少年嘴角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笑意。

寂静中,一个年轻的青年缓步走了过来,随手拔下那深嵌墙壁的匕首。头上绑着的头巾垂下来遮住了年轻男子右半边的脸庞,而白暂的左半边脸却显得异样俊美。冰蓝色的眼眸犹如海底万年不化的寒冰,周身散发了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

青年默默的拔下墙壁上的匕首,转身离去。

修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那个少年。本以为在自己被龙族宣布为叛徒的一刻;在娜夜死的那一刻;在那个恶毒的诅咒下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在自己半边脸被毁掉的那个日子——

已心如死灰。

谁知早已麻木不仁的灵魂却在听见这个少年声音的时候有了刹那间的震撼。

修寒知道自己曾经听见过这个声音,很久很久以前......在什么地方听见过的声音,十分熟悉、熟悉到让他觉得眷恋的声音。

当修寒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早就自动的飞出匕首,将那个少年救了下来。

不知道为何,他知道少年在笑。尽管他看不见少年的脸,但是他就是感觉得到少年在对自己笑。

他知道少年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自己,并故意阻止他身边两名女子的帮助,只是等待着自己的出手。修寒知道少年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出手计算在内,就像下棋时预定要走好的下一步。

尽管知道这一点,他却还是按照少年意思出手了。潜意识的,他无法看见少年身陷危险而无动于衷。

即使如此,修寒也并没有打算与少年有任何的交集,他默默的拿回匕首,正要转身离开。

手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一直沉默着的少年忽然在不期然间抓住了他的手腕。

修寒惊异的低头,却正好对上了一直隐藏在披风下,却因为少年上望去角度契合而露出的眼睛。

一双左金右银的异色瞳孔,一双极度妖异却依旧掩不住高贵的双眸。

此刻,这双眼睛中含满了笑意,眼眸含笑的少年低声道,“我们认识吗?”

修寒没有说话,他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没有人会知道,他向来不起波澜胸口此刻正掀起着滔天巨浪,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的事情在蠢蠢欲动。

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少年。

可是他同样无法否定他熟悉这双含笑的双瞳,熟悉少年的声音,熟悉少年手心传的温度。

熟悉此刻胸口洋溢的温暖......

他知道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个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人。

是什么事情?是什么人?

修寒想不起来。

“你叫什么?”

“修寒。”修寒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少年笑了起来,修寒看不见,却知道少年被掩住的脸在笑。他同样知道少年的脸上,从来不曾失去过他的微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熟悉少年的动作。

他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你......不想看看我吗?”松开手,微笑的少年如此询问道。

修寒没有回答,他的手落了下来,想掀开掩盖住少年面容的披风,他想看清楚。他想知道,少年是不是就是自己在寻找的人。

他有一种预感,或许一切的答案都掩盖在这个小小披风下,拖盖在薄薄的一层布中。

就在修寒即将得到答案的一刻,被两人冷落在一旁,连续两次被戏弄的大汉恼羞成怒,趁两人发愣了一瞬间进行了偷袭。

耳边武器的风声令修寒清醒过来,身体一个左晃,躲开刀锋,却因为距离太近而无法完全躲开。刀风波及了修寒的遮掩脸部的头巾,无数破碎的巾片飘散在了空中。

天空突然一声惊雷,巨大的闪电将整个黑暗的天空照得犹如白天。倾盆大雨直坠而下,无数个抽气从四周响起,闪电明晃晃的照耀了人们惨白的脸上。

与修寒尤其俊美的左脸形成鲜明对比的右半边脸庞上。一条长长的,仿佛还在流胧的黑色疤痕覆盖了修寒整个右半边的脸。在修寒似乎已经腐烂的脸上,仿佛有一条在蠕动的黑虫。

就连砍落修寒头巾的大汉也被吓住了一般站了不知所措。

修寒的眼眸刹那间陷入黑暗。轻轻低吼一声,他快速用手遮掩住自己的右半边脸。一柄长剑凭空出现在他向后扬起的左手中,猛然狠狠向斜后方交叉劈了下去。

血溅满屋,血腥的气味蔓延在吓呆了的众人身边,修寒一个转身,抽身而去。

几乎是逃跑一般从少年面前逃开了。

仰面倒地的大汉,身上满是鲜血,一道长长的剑口从他的额头蔓延到跨下,剑痕之深,面积之广,简直就像将他的身体从上而下整个劈裂成两半。虽然大汉还剩下微弱的喘息,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肯定没救了。

这个暴躁的大汉不仅给自己引来了危险,同样也给他旁边的人带来了麻烦。几个接近大汉的人遭受池鱼之殃,被修寒那凌厉的剑风波及,眼看也有了生命危险。可是他们的伙伴却束手无策,只会站在原地团团转。没有人会想到有人敢在这里动手,同样的,这附近从来不需要医生。

就在酒吧里乱成一团的时候。

“真是麻烦呐。”如此抱怨着的少年自己揭开了披风。

整个酒店再度寂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见微微的呼吸声,还有伤员痛苦的喘息声在这个静可闻针的房间内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少年的脸上,满脸的惊鸿,再也无法动摇分毫。

是碧落黄泉?还是月坠昙江?

柔腻的银色长发犹如瀑布般倾泄而下,双眸含笑的少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刚进人酒店的时候残就注意到了那名男子,虽然不明白为何角落的人会吸引自己的注意,但一向随心去做的他确定了自己要认识男子的目标。

残所看见的男子面目很冷,冷得让人不愿意靠近。可是残却并不如此认为,他直觉认为那张冰封的面容下应该拥有无尽浩瀚的温柔。

在大汉动手的时候,残没有让月舞出手。他在等待男子出手。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残确信男子不会眼看自己遭遇到危险。他是如此的确定,确定到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们认识吗?

残其思苦想了许久也没有得到答案,他不相信自己会认不出一个曾经见过面的人,尤其还是如此有特色的人。如果自己想不起来,那必定是从未见过面。于是他向那个自称为修寒的男子询问,从男子疑惑的眼神中,残知道男子也并未见过自己。

(难道是脑子不好使了?)想到这一点的残有些颓废,高智商的头脑可是他唯一引以为傲的东西啊。

突然间吵闹将残惊醒过来,眼前俊美和残破糅合的容貌并不让他感到什么惊异,倒是修寒刹那间陷入黑暗的蓝眸让残有些莫名的熟悉和心痛。

眼前突然闪过一张哭泣的脸,模糊得让人看不清楚。异常清晰的是画面中同样一双堕入黑暗的绝望眼睛,一双总是沉溺在黑暗中的寂寞蓝瞳。

(难道是掉了一次悬崖就把脑子摔傻了?)

看着修寒的身影逃跑一般冲出酒吧,残脑子中却是郁闷的在考虑自己是否变傻的问题。他摇了摇头,脱下身上的披风。无视所有人惊讶的目光,残将手伸到那几个无辜遭殃受伤的人的伤口处。

手心中发出了淡淡的银色光芒。光芒所到之处,本来还在泊泊流血的伤口马上快速的愈合消失,不出一小会儿,所有受伤的人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受伤过。

“治疗师?”惊呼声再度响起。

世界上有一种人,完全不需要修炼任何的光魔法,却能随心所欲的施放治疗术,而且比起其他花很多时间修炼治疗魔法的人要轻松有效很多。就仿佛是被神眷恋了一般,这样的人是非常受人尊重的。特别是在魔界,因为魔族天生的暗属性,具有这种力量的人极其稀少,所以这些数量稀少的人所以很是被尊敬。

一个治疗师就意味着崇高的地位和无比的财富,没有人愿意去得罪这样一个人。

所以当做完事情的残站起来拍拍手完全不管最后一个伤员就打算走人的时候没有人敢多嘴说什么。

“求......你......救我......”已经接近垂死边缘的大汉挣扎着向站在自己身边却完全没有意思为自己治疗的残伸出手,已经失却了光彩的眼中流露出乞求的神色。

残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我没兴趣帮助伤害我朋友的人。”

丢下如此冷淡的一句话,残转身就走,没有人敢拦住他。

“等等。”大汉的同伴狠狠心,伸手拦住了残,“我可以代替他向你道歉,不能通融一下吗?”

残的眼眸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

“我说过的话,绝不会更改。”

“你——”

冲动似乎是魔族人的特性,一句话不投机马上就要动手。因为魔界根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只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想动手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对方的实力强弱,否则吃亏的肯定就是你自己。

残微微一挑眉,“你找死吗?”

残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平静,但平静过头的语气却使得那人心底微微一哆嗦,气势也软了下去。

残一笑,不再多说,直接走了出去。他敢如此有恃无恐是因为身边跟着的两名女子。

(狐假虎威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完全没有丝毫愧意的残如此想着,眼睛却向四周一扫,看了看地面留下的痕迹,残决定了接下来的路线。

“残,那个人不是魔族。”一个声音让残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平静的回答通,“恩,他是龙族的人。”

“你要去找他?”细雨中,欣慢慢的走了过来,她冷淡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不知道诶~”残使劲伸了个懒腰,回头笑了起来,“看运气碰不碰得到好了。”

“你认识他?”月舞也走了过来。

“应该不认识。”残耸了耸肩,“不过也可以说是认识啦--”

看见月舞还想说什么的残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好啦~别罗嗦了啦~~再说下去人都找不到了。

话一落音,还不等两人回答,残的身影一晃,原地已经消失了踪迹,如一阵风快速向前掠去。

被留下的两名女子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什么,跟了上去,但是彼此都看出了眼中的无奈。

魔界的夜晚,狂风暴雨在声嘶力竭的哭喊,就像一个找不到母亲的孩子,找不到熟悉的温暖而哭泣着。


整个天幕仿佛挂上了一层厚重的黑色幕布,无数个闪电伴随着惊雷重重地落在地面,时不时的给黑暗增添刹那间的光亮,却更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不同于人间温柔的细雨犹如在你耳边呢喃的温柔,魔界的雨常常是倾泻而下,犹如拳头一般大小的石头,重重地砸起地面的尘土。就在这压迫和尘土飞扬中,让人喘不过气来。

黑暗中,修寒半跪在地面,一手扶在他面前的一棵树上,他痛苦的喘息着。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右半边的脸,但是另一半扭曲的脸庞却显示出他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为什么......这么快又发作了?”

一道凄厉叫喊着的闪电落下,将修寒整个身躯暴露在强光之下。

如果有人看见男子此刻的模样,马上就会被吓得腿脚发软而爬不起来。

覆盖在修寒右半边脸上的黑色疤痕,此刻在缓慢的蠕动挣扎着,似乎想钻入修寒的脑中。黑色的烟雾从那丑陋的伤疤里蔓延出来,逐渐笼罩着修寒的全身。

“啊——”

修寒一声凄惨的大叫,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大树上,可怜被迁怒的足足要5个人才能合拢的古树就这样灰飞湮灭。

但是依然无法解脱痛苦的青年狠命的将自己的头向断了半截的树干上撞去,使得古树整个粗壮的下半身都战栗一般摇晃了起来。

“喂——”

有人猛然抓住自残的修寒,把他扯了过来。然而沉浸在痛苦中只想发泄的青年却下意识一手向抓住自己的人砍去。

“修寒!”

熟悉的声音让修寒已经混乱不堪的心中蓦然出现一点清明,他的手停在半空,他从模模糊糊的视线中隐约看见了刚才那个少年的轮廓。

头部尖锐的痛楚令他根本看不清楚少年的样子。

“你走......快滚!”修寒艰难的挤出几个字,然后猛然一挣,毫不留情的将少年狠狠推开。而自己转身跌跌撞撞的向前跑。

他想离少年远一点,他不想伤害他。

脑中突如其来再度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痛苦,一声惨叫,死死抱住自己头的青年双膝重重磕在地面,接着,他的身子重重的摔倒在泥浆中,抱头抽搐着。

黑色的烟雾逐渐的围拢在他的周身形成了直径好几米左右。黑色烟雾所到之处,花谢,草枯,水涸,所有有生命的小动物在一声凄厉的嚎叫之后化成了灰烬。

诅咒一切生命的黑雾使得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消失了,在这个突然变得荒凉之极的恐怖空间,只剩下烟雾中间的青年在昏迷中痛苦的挣扎。

“黑炎诅咒吗?”

被黑色烟雾阻在外面的残挑挑眉,虽然口气有些诧异,但是平静的表情显示出他似乎并未受什么影响。

“真是难得啊,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看见这种上古诅咒......果然旅游真是长见识啊。

所以说,一旦中了这个诅咒的人都宁可选择死亡。

(嗯,解咒的方法是......啊啊,好像不太记得。)

冥思苦想了半天,残突然一砸手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提脚就要闯到黑驾里。“站住!”

一声怒喝,一只胳膊突然伸出来狠狠勒住残的脖子,也不管这样会不会让他鼻息就这样将正要迈出脚步的残硬生生拖了回来。

将残硬扯回来的月舞劈头就一顿臭骂,“臭小子!你不要命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种东西不可以轻易碰的!”

(你要死就死,别把我的命也陪上去!)

当然月舞只敢在心底想想,却不敢把这种话说出来。

同样跟来的欣淡淡看了残一眼,视线又落到了那黑色的烟雾上,沉呤了稍许,一双柳眉紧紧皱在了一起。

“好强的黑暗气息,连我都看不出它的类型。这样强烈诅咒都会在受咒人周身产生一个扭曲的空间。残,你是进不去的。”

说完话的欣抓住残的手腕,“我们走。”

冰冷的红眸紧紧盯着不说话的残,很明显如果残不走的话,欣会使用强制手段带他走。

残没有回答,他只是无言的看着月舞和欣,明亮的眼中有着某种坚持。

他说,“放手。”

没有说多余的话,残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小子......)月舞皱起眉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满心以为欣会无视残的话强行带他走,可是在下一秒,她却看见明显带着迟疑神色的欣依照少年的话松开了手。

得到自由的少年转身走到黑雾的旁边,停了一下,残回头看着她们两人微笑起来。

“别担心我。”

残抬起双臂,淡淡的银色光芒从他的手逐渐蔓延到了他的全身,“我可以进去,黑色烟雾伤不了我。”

他将泛着光芒的手伸到了黑雾中,很明显雾气在遇见光芒之后躲开了,仿佛惧怕它惶恐的躲避开来。

“我的力量不强大,可是它能超越一切力量之上。”

“你有毛病啊!谁不知道驱除诅咒是要冒很大的奉风险的,尤其是这种强大的黑暗诅咒,说不定连你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不死心的月舞还是在试图挽回残的决心。

残扬了扬眉笑了一下,他抬手撩了一下额头被雨淋湿的银发,一面挡住自己的视线。

“我必须去找他。”

残转回头,他的目光定定然凝视着翻腾的雾气,仿佛能穿透它看见里面的那个青年一般的锐利,“他是我的人。他的性命是为我而存在。”

冰雹一般的暴雨狠狠的砸在三个人的身上,轻轻摊开两臂的少年周身光芒闪耀,在黑暗中显得如此耀眼。

“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但是我却有一种感觉,若我现在救不了他,我以后一定会后悔。”

他在微笑,从来都是那么平静微笑着的少年走进翻腾的黑雾,“我从来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月舞看着少年的身影消融在那寂静的黑暗。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说不出口。她清楚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再阻止残。

她回头,带着责备的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着的欣。

“为什么放手?”月舞如此责备道,“你应该很清楚,他若有什么危险,你和我都不会好过。”

月舞愤怒的抱怨起来,“好大的麻烦!”

仿佛没听见月舞的责备,欣微微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空中无边无际的暴雨狂风。“我没办法拒绝。”

欣回想起残说放手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睛,纯粹得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清澈得仿佛能倒影出一切的眼睛,清傲得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睛。

那时候,残的声音与其说是请求,倒更像是命令。

不容质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违背的命令。

就是在那样的命令中,欣下意识松开了手,因为那是理所当然。不需要任何原因和理由,她感觉遵循眼前这个少年的命令是一件如呼吸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情。

欣低低的回答月舞,“我不想放手,可是我拒绝不了......没有人可以拒绝他,谁都不可以。”

“修寒,快逃,快点逃离这里!”

一个满脸慌忙的女孩子冲进一个房间,急冲冲的抓住正在看书的青年的手,“快走,修寒!”

青年抬头,淡淡回答,“娜夜,什么事这么急?我们的订婚仪式不是在下个星期嘛?”

“别管那些了!”娜夜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走!快点,父王他要来杀你!”男子猛然一震,“你胡说什么!”

低沉的笑声响起,一身黑衣的老人走了进来,头顶的王冠象征他龙王的身份,沙哑的声音从他苍老的白发中传出,“娜夜并没有说错,修寒,我是不想这么做。可是你违反了那个人,所以你必须以死谢罪。”

画面在这里中断了。

修寒在黑暗中努力想睁开了眼睛,脑海中的画面还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刚才的片段,重复着这件在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让他想忘也忘不了。

他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

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他唯一所知道的就是痛。整个身体、整个心,都仿佛在血海中煎熬的痛苦。痛得让他快疯了。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这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龙王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变成了龙族叛徒?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指控杀了龙王的女儿,被指控杀了娜夜?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曾经的族人们追杀得走投无路而逃入魔界?

他甚至不知道为何要强迫自己忍受这痛苦的诅咒活下去!

他只是依稀还记得,那个陪伴自己长大的少女,在那龙王毁灭性的力量下,挡在了自己身前,倒在了自己怀中。

他还记得,血泊中少女的微笑像极了被鲜血灌溉的蔷薇,徒劳的展示着凋谢前最后的美丽。

他还记得,她说:修寒,我知道你从不曾爱过我。可是我爱你,爱了你好久好久,久到即使忽略你的心情,也要强迫你娶我......或者这就是我的报应。

他还记得,少女抚着自己脸的手重重的垂落在地的那一刻,她最后的一句话。她说:修寒,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然后修寒终于记起来了,他是因为这句话才强迫自己活下去。

即使背负着叛徒的罪名,即使忍受着诅咒穿脑的痛苦,也挣扎着活了下去。

因为娜夜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活下去......

可是现在修寒却觉得很疲累了,仅仅是十几天的时间,却像是过了千万年。

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游荡着,修寒没来由的突然觉得寂寞起来。可是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再痛苦,也不会有人来帮助自己。

因为他是一个人。

一个人,是没有朋友的。

修寒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忍受多久。或许他已经撑不过这一次的发作。他甚至希望自己干脆就在这一次化成傀儡......如果放弃,就会变得很轻松。如果死了,就什么都不用再忍受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累了,挣扎得很累了。如果想活下去就得继续挣扎的话,可是,他已经没有挣扎的力量了。

修寒的意识有些模糊,模糊到甚至感觉不到脑中钻心的痛楚,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

如果就这样......干脆的放弃......

翻腾的黑暗雾气中,蓦然掀起一道光芒,是如此的明亮,使得修寒原本渐渐黯淡的眼底再度闪过了光芒。

修寒闭上了眼,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他只在想一个问题。


从很小的时候修寒就觉得自己在找一样东西,一种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每当别人问他在找什么的时候,他都回答不上来。这样的问题多了,他就不再向别人提起这个话题,同时也将这样的感觉深深埋进心底。

此刻,修寒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仿佛会被撕裂一般,强烈痛楚连接不断的袭向自己脑中。他只觉得四周是黑暗一片,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他站在黑暗中向四周摸索,可是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碰不到。

(为什么一定要撑到这种地步,为了谁?)

他曾经以为是因为娜夜,但是他同时明白那只是借口之一。

(根本再也没有任何人值得我这样。)

但是同时他亦无法否认,他从来未放弃过去找那样东西。

痛楚,寂寞,孤独......无数负面感觉在黑暗中涌进他的身体,让他无法承受。他甚至感觉到有一种恶魔的诱导在他耳边低喃着让他放弃,放弃去忍受痛苦,放弃去寻找。修寒知道,只要自己放弃了就不用再受苦,只要放弃了他就能抛弃一切的苦痛。

(是的,放弃。只要放弃我就轻松了,只要......放弃......)

如此想着的修寒看着四周,看着周围剩下的一片死寂。他的意识很模糊,他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黑暗。为什么什么人都看不见,只有他独自一人。头的痛苦让他不愿意多想,他只知道自己很辛苦,身体很辛苦。

然后,他突然在黑暗中看见了一抹明显的亮点。那个地方很亮,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只要到了那个地方,自己就可以轻松,就不会再这么痛苦。

他向那里奔去,他想快点到那里,他知道在那里就可以让自己变得轻松。

“不行!修寒,你不能来这边!”

突然有一个少女在黑暗中出现,她挡在修寒的身前,急促的将他向反方向推拉过去,“往那边走!你不能来这里。”

“痛!不......不行!”

刚向回走了一步,修寒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被什么硬生生的钻开了一般,痛楚再度剧烈增加了千万分。他猛然甩开那个少女,踉跄着想向光点奔去,“走开!我要去那里!那里一定能让我舒服的。”

被狠狠推开的少女,重重摔在了地面,可是她马上又站起来,死死的扯住修寒的胳膊,“你不能去那边,我绝对不放你过去!”

“滚开——!”

就在修寒准备再次将她甩开的那一刻,一团柔和的银光忽然凭空出现在黑暗中,轻轻的悬浮在空中。它的光芒落了下来,荧光流转他的周身。修寒突然觉得周身的疼痛瞬间就减轻了不少。

恍惚间,修寒似乎记起了什么,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什么。他伸手想触摸这个美丽的银色光球,光球便向上飘浮了一些,似乎不愿意被触摸。升上去的光芒在空中绕着修寒盘旋了一阵,稍微停顿了一会后,它晃悠着向黑暗的另外一端漂浮了过去。

“走!跟它走,不要回头。”少女着急的推着修寒,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不要到死亡的国度。”

看了看即将隐人黑暗的光球,又看了看远方那个似乎光明的世界,那个光点,就是死亡的国度。要是修寒再继续往那边走......

修寒看着少女,他的眼神相当复杂,带着一丝愧疚、一抹怜惜、一抹谢意,“娜夜。”娜夜笑了,她的微笑美得犹如天边的落霞,她指着那继续晃悠悠向远方漂浮的光球说,“修寒,那里......就是你寻找的世界。”

修寒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此刻什么语言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他只是对娜夜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跟着漂浮在空中的光芒走去。

光芒听指引的道路是一个极为艰辛的路途,修寒一边强忍着脑中越来越剧烈的钻心的痛楚,一边在暗无止尽的黑暗中挪动着蹒跚的脚步。这条路仿佛是布满了刀尖的路,每踏上一步,一种难以言语的痛苦就会如触电一般从脚下蔓延到整个身体,膨胀得身体似乎马上就要爆炸。

但是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闪耀的光芒就会轻轻的飘回自己的头上,将淡淡的银光撤落在自己身上。不可思议的是,只要被这光芒照到,所有的痛苦艰辛都会在刹那间消逝,整个身体舒服轻盈得忍不住想呻吟出声。因为这样,才让修寒在犹如地狱的穿行中坚持了下来。

修寒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是知道许久许久之后,光芒终于静静的停在自己面前。他疑惑的伸手,就在指尖碰触到光芒的瞬间,整个光球突然就爆炸了,强烈的光芒将他照耀得睁不开眼睛。

修寒只觉得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灌注入了自己的身体。脑海中出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无数熟悉的画面汹涌入自己的脑海,在眼前一一闪现。他终于记得了自己寻找的是什么,记得自己的坚持是什么。

他睁开眼,看着眼前闪耀的光芒。

于是他看见了,光芒中向自己伸出手的少年。

光芒中伸出手的少年,微笑如同神一般的高贵优雅。他微笑的嘴角泄出令人无法想象的温柔,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温柔。

他说:修寒,我给你只属于你的世界。

“残。”修寒笑了,他冰冷的脸上漾起的微笑,足以令高山上的寒冰融化。

(找到了。我一直在等待、一直在找的......我的世界。)

所有的黑暗与痛苦在他的微笑前全部崩溃。

从梦境中醒来的修寒睁开了眼,他看见无止尽的黑色雾气,还有身边银色的少年,就像黑暗中那唯一的光芒。

外面是暴风骤雨,看似诡异的黑雾中间却风平浪静。安安静静的雾气中只有一个少年在努力“非礼”着一个昏迷过去的青年。少年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一层银光,将所有想向他靠近的黑雾驱逐了开来。

只见少年的手毫不停歇的在青年身上摸来摸去,这里掐掐,那里捏捏,一边摸一边还在嘴巴里嘀咕着些什么。

终于,摸够了的少年收回手,一边拍去手上的灰尘一边下了定论。

“好吧,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强壮,但是肌肉很有弹性,也很矫健,看来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强的人。勉强有资格帮我做事啦。”

少年一边嘀咕着一边从怀中套出一张纸来,然后就开始一相情愿的对昏迷中青年说话。

“你听好了哦~这是你自愿的。我现在救你的命,你以后就得帮我做事。我也不是要你签什么卖身契啦~可是如果我现在不救你的话,你肯定就是死路一条对不对?如果我救了你,你就不用死,而且就算以后帮我做事遇见什么危险死了的话,你也多活了几年,算赚到了对不对?放心放心,我不会因为你长相不错就把你买去X院的。”

碎碎念着的少年抓起还是在昏迷中的青年的手,小声嘀咕道,“你不反对吧?我现在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哦~我这个人还是很有原则,会让你公平选择的。如果你反对的话我肯定是不会强迫你的。我没有强迫你哦~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一边说话的少年低头咬破青年的手指,然后直接在纸上按上了血印。(如此,堕落版的杨白劳和黄世仁就这样诞生了。)

昏迷中的修寒:......

满意的将某人的卖身契塞进怀中的残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OK~~工作了工作了~~”

残拿起刚才从修寒身上摸出来的匕首,抬起右手,然后一刀就在右臂上割了下去。锋利的匕首一掠而过,马上有无数的鲜血涌了出来,好几滴马上落在地上。

“真是浪费呐。”如此抱怨着的残蹲下身子将青年的嘴扳开,让自己的血留进他口中,“这可以说是极品的疗伤药的说。

越来越多的血滴进青年唇中,残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只是失血过多的眩晕感也没能让他的嘴巴停止抱怨,“啊啊-有总有点得不偿失的感觉。虽然说我是在做好事,不过好人似乎一向不长命啊。”

残闭上了眼,他的周身银光流转,随着他有节奏的吐息。所有的银光渐渐聚集在他的手上,越来越亮,耀眼犹如阳光。然后,银光渐渐的渗透在残的血液中,残滴落在青年唇中的血液渐渐都带上了明亮的光辉,渗透到青年的身体。

随着发着荧光的血滴越来越多的滴入青年唇中,青年的身体由头部开始也渐渐发出了光芒。逐渐扩展开的银光,一点点强硬的排挤开缠绕在修寒身上的黑色雾气,渐渐在他身上蔓延起来。

然而,修寒仍然有一部分身子始终被那黑色的烟雾围绕着,不肯退让,甚至还极力想趋向被光芒笼罩的那一边,收复自己的失地。

争斗的双方在修寒身上僵持争斗起来,看见这种情况的残顿了顿,突然猛的一咬牙,将所有汇聚到手上银光全部强硬的投入了修寒的体内。青年体内突然爆涨起来的银光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光辉大作,猛的扑向黑雾。就在黑雾措手不及时,一举将整个黑雾赶出了修寒的身躯。

被银光赶出体内的黑雾,空中聚集成了一条丑陋的长长的黑龙,围着修寒的身体盘旋了半晌,它似乎很不甘心,但是却始终找不到可乘之机。

在将全部光芒投入青年体内的一刻,残自己身上的淡淡光华在刹那间全部消失了。他全身的力气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脚底虚步几下,站不稳身体的残不顾形象干脆一屁股就直接坐在地面大口的喘起气来。

“咳,哈......难受死我了,哈......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少做一点的好。”

不耐烦的在空中盘旋摆尾的黑龙突然冲天而起,眼露凶光,凶猛的扑向了地面毫无防备之力的残和修寒。

“哎?”即使残平常再怎么足智多谋,遇见了这种情况也只能瞪大了眼睛,发出了无奈的叹息,“结果是要拉我一起做替死鬼啊,果然是好人不长命·····.”

“趴下!”

还未等残嘀咕完,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青年突然猛的将他压倒在地面,并将自己的身体覆在上面护住了他。

修寒清醒过来的一刻马上就看见了向他们袭击过来的黑龙,他下意识就压倒了身边的少年。修寒死死的按住少年的头,感觉到那股恶寒的气流从上空猛然刮过。强大,就连他的身体似乎格会被的旋风刮得他睁不开眼,尘土飞扬纷纷灌入他嘴中,令人额栗的寒气沿着被上去。修寒只能死死的将身体伏在地面,抗拒着旋风的吸引。垂起的头发根传到了触觉神经,他只觉得手脚都变得冰凉起点。

好不容易等这一阵呼啸的旋风从头上掠过,修寒吐出满嘴的尘土,睁开眼。刚抬头,却发现黑龙一个摇尾转身,长长的龙尾恰好扫了过来。

没来得及抓住残,修寒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阵剧痛后腾空飞了起来在狠狠的砸倒了一棵大树后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抬头,却恐惧的发现在空中一摆尾的黑龙盘旋一周之后,凶猛的张开嘴喷吐着黑雾向摔到另外一边的残扑了过去。

“快跑!”

尽管知道绝对来不及,修寒却仍然勉强自己没有任何知觉的身体站起来,踉跄地前奔去。好不容易才记起他,好不容易才再见到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再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从空中摔下来,昏头昏脑的残勉力抬起头,却发现黑龙已经朝着自己扑来,似乎已经感觉到那狰狞的龙口中喷吐出的腥臭气息。

一咬牙,残翻身跪起,猛然抬起自己的手挡在自己眼前。

残的右手中指上,套着一个戒指,似乎是铜做的,样式极其普通,上面嵌着一个沉甸甸的黑石头,既不美观也不尊贵。

身为雅狄斯的皇子,各种各样精美,高贵,华丽的高档装饰品,残只要一开口就可以得到一大堆,更何况是小小的一个戒指而已。但是很多人不理解的是,残偏偏只带着这个极其朴素的戒指,而婉拒了其他人的礼物。

当残正处于生死境界,为什么却要闲话谈起了这个不起眼的戒指?既然谈起了这个戒指,那么当然它就一定在这个时刻担任了关键的角色。

就在黑雾组成的黑龙即将张开大嘴将残整个吞食的一瞬间,残右手上那普通的戒指突然绽放出一道朴素的光华,将残整个人笼罩在了一个防护罩中。黑色的腥风落了下来,与残手心中绽放出光屏猛的撞击到了一起。

两者之间爆发强大的冲击,凶猛的黑龙拼命扭曲着庞大丑陋的身躯想要穿透这道不明显的光罩。而跪在护罩中的残只能拼命抵挡着,他紧紧的咬着下唇,强大的压迫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甚至觉得自己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因为那一波又一波的强大冲击从左手传来,震撼得他的五脏六腑都快要崩溃了,一波又一波的爆炸如触电般传遍了他的全身。只是被强大的能量冲撞得身体颤抖不已的残却是仍旧是倔强的不肯服输,不肯退后一步。

然而,即使挡住了黑龙的前进,但是还没有坚持到一分钟,诅咒黑龙强大的力量就令戒指产生了数道裂痕。

“哇啊——”竭尽全力抵挡着令他手臂麻痹的黑色飓风,残猛吸一口气大叫了起来,“师父!你再继续躲在旁边看热闹,你可爱的徒儿就挂定了!”

仅仅多坚持了一分钟,随着戒指的破碎,防护罩也随之瓦解消失,诅咒黑龙再度以雷霆之势像残扑了去。

当然,虽然戒指坚持的时间只有一分钟,可是就是这短短的一分钟,事情就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笨徒弟。”

一声没好气的责骂,就在黑龙即将接触残的一瞬间,一部分空间突然扭曲了,一股比诅咒黑龙更加强势的力量从扭曲的空间传来。然后,一只如玉般光滑的手从扭曲的空间中伸了出来,搂住残,而另外一只伸出的手轻轻一拍,将看似无可抵挡的恐怖黑龙的头轻轻松松的拍飞了一个方向,轻松的简直就像将一条小小的青蛇拍飞一样。

原本惊险万分的画面彻底转了方向。

“呐~~师父~徒儿好想您哦~”

获救的少年热情的张开双臂,向凭空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子扑了过去,眼看就要上演一场久别分离赚人眼泪的师徒恩爱场景。

男子如玉晶莹的手指屈起,毫不客气的重重敲击在飞扑过去的少年的额上,砸出一个大大的红印。

“师父您好过分哦!”

热情拥抱无果反而遭到毒手的残捂住被敲的额头,气股股的嘟起嘴。

“过分的是谁?”男子又好气又好笑,再度重重一下敲下去,“你这家伙,居然拿命来要挟我出来?”

“我哪有?我又没故意遇他,又没故意去救他......”像小狗一样无辜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男子,少年脸上无辜而天真的神情,足以让所有看见他的人都觉得是自己不对,让人觉得全部的错都在于自己而无关于少年。

“你以为我认识你多久了?”早习惯的男子却完全不吃他这一套,“你转转眼珠子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好嘛,对不起嘛,师父,我知道我不该算计你。”看见对方软硬不吃,残收起所有的表情,老老实实的道歉了,“可是,我必须快点见到你,让你带我回人界。”

伸手轻轻扯着男子的手撒娇,残一边说话,却因为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而轻轻喘息起来。他看不见,自己原本由于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脸上此刻正浮现着一抹不恰当的嫣红,“我必须快点回去雅狄......”

话说到一半,少年的身体突然一倾,直接向前倒了下去。

伸手接住残的男子一皱眉,伸手抚向他的额头。

“好烫。真是的......这样让我怎么继续说你。”

男子扯下身后的披风将残包裹着,然后将他抱在怀中,脚慢慢的离开地面,悬浮在空中,面前的空间再度扭曲了。

“纱迦!”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男子的身影停了下来,他悬浮在空中,扭头看向右下方,看着那个捂着伤口挣扎着站起来的青年。看见青年湛蓝的眼睛焦灼的盯着自己,男子微笑起来,“我要带他走。”

“修寒,你现在还可以选择。若是留在残的身边,你注定没有未来。所以你现在还来得及去寻找属于你的世界,过一个新的人生。”

“你在说什么傻话!”修寒冷冷的打断了男子的话,他的眼睛一直都只看着被男子抱在怀中的少年,依稀露出温柔的神色。

“我唯一的......无可取代的世界,不就在你手中吗?你还让我去哪里寻找?”

被打断话的男子没有生气,他嘴角依然在平静的笑着,“如果你决定的话,你就可以来找我。”

男子抬头,瞳孔中突然绽放出一道光芒,那光芒是那样的剧烈而强大,居然在瞬间就将那条还在萎靡不振的黑龙击成了粉碎。

暴雨渐渐减弱,强风也逐渐消失,月舞从遮雨的树下走出来,看了看数小时也没有动静的黑色烟雾,转头望向一直静静的打坐冥想的欣。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她很担心的询问道。

欣收敛心神站起来,“不知道,不过情形似乎并不是很好。”

月舞耸了耸肩,“可是你好像一点都不急。”

走近那蔓延流转的黑色烟雾,欣伸手碰触了一下,一小股黑色烟雾迅速缠绕上她的指尖,并趁势向上侵蚀。一股火焰猛然在欣手中燃起,将那黑雾彻底净化。

欣无奈的摇头,“着急有什么用?除了等待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两人的谈话期间,突然听见巨大的轰鸣声从黑雾中传来,震得整个大地都几乎颤抖起来。

猝然不急中,长久战斗中的反射性,月舞与欣马上后退,并将身体隐蔽在某个躲避物之下,让黑暗隐藏住自己的身体。她们在各自的隐藏所屏住呼吸,小心的向声音的发源处看去。

一道光芒冲天而起,无数的光华像是挣脱了黑暗的束缚般,一点点的从那黑雾中照耀出来。整个黑雾被什么更强大的力量在刹那间驱散的无影无踪。

一个有着长长金发的男子悬浮在空中,周身光芒闪耀。他闭着眼,一脸看透尘世的淡然神情,仿佛世间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拨动他沉静如水的心灵。男子的身上笼罩着一股宛如神那般神圣的气息,让所有看见他的人都不禁想要跪在他的身下礼服膜拜。

金发男子的怀中抱着一个少年,少年身上被裹着白色披风,他昏昏的在男子怀中沉睡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嫣红。

金发男子没有睁眼,他潇洒的站在半空中,脸侧向欣和月舞所隐蔽的地方,似乎在“看”着她们。

月舞突然感觉到一种难以抗拒的强大压迫,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压得她动弹不得。她看着身边的欣,看见欣的身体在发抖,像自己一样颤抖着。

她明白自己和男子的力量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想强行从男子手中抢夺回残,那只能说是自不量力。

男子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突然间金发飞扬,一道金光从他身上向两人疾射而来。两人大惊之下双双从隐蔽所跳了出来,但是那道金光似乎并没有伤害她们的意思。只是把她们逼得现出身影后就从她们身边擦了过去,在她们身后一声剧烈的轰鸣,尘土飞扬,欣和月舞只觉得连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然而,在她们再度看向男子的时候,却发现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着昏迷中的残消失了。

强大的压迫感突然消失了,长久的颤栗终于令月舞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怎么搞的!残到底是什么人!这算什么!为什么他身边总是这样一些强得变态的人存在!”

欣看着失控的月舞,她紧紧抿着唇不说话。在她的印象中,总是笑嘻嘻的月舞从来不曾有过如此失控的表情出现。

她知道,长久以来自以为可以在魔界横行的月舞受了不小的打击。就连她自己也心神不定,自以为强大的力量,在大人和这位男子面前,简直如蝼蚁一般无力。

月舞整个人好像都变得恍惚起来,喃喃的自言自语起来,“如果是他......如果是他的话......根本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到底算什么?到底要怎样才能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要是再多几个这样的人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欣没有回答,但是她明白自己必须找到残。

转头思考,却不经意的发现那名让残追过去的蓝发青年已经站了过来,扭头自己向某个方向走去。青年右半边脸上丑陋的黑色疤痕已经消失了,显现出原本的俊秀的面容。

欣心里微微一动,“请问-你知道他们的去向吗?”

青年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很冷淡的回问,“你们是谁?关你们什么事?”

欣咬咬下唇,很明显这位俊美的青年知道残的所在,却并不愿意告诉。脑中快速一转,欣回答,“我们是侍奉殿下的人。”

停下脚步的青年明显有些迟疑了,他看了看她们,还是没有说话。

修寒很清楚,残不喜欢丢下自己的部下,如果现在不管她们的话......修寒轻轻拨弄了一下散乱的头发,使自己的视线更加清楚一点,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跟我来。”

欣拉着还在迷惘中的月舞一起跟了上去。

“你认识殿下么?”欣试图从修寒口中套出什么。

“认识?”修寒皱了皱眉,眼眸冷然的望向了寂静的天边,“应该算是吧。很久很久以前......”

闭上眼,修寒回想着自己曾经忘记的过去,不堪回首的记忆,还有那曾经遗失的世界。

一抹温柔的微笑不经意的滑过修寒的嘴角。

他再也不会忘记......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那个光芒中的少年,向绝望中的自己伸出手,送给自己一个新的世界。

修寒记起了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

一个曾经遗失的世界。


“你说的是真的?”椅子由于主人太过于激动的站起而哐当倒地。不顾自己部下惊异的目光,魔月只是急急的问着刚从魔界回来的密探。

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那个人的消息更加重要了。

“嗯。”单膝跪在地面报告的精灵皱了皱眉头,加入密探行列并不久的他不明白究竟会有什么事情值得一向波澜不惊的魔月大人如此激动,他只是如实将自己所看见的汇报了上去,“我确实看见一个有着金银异眸的少年。”

察觉到自己异样的魔月冷静下来,她不动声色的漫步几步,走到檀木桌面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桌子。

“他额头有没有一个水滴状的银水晶?”

说话的女子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魔月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心脏在越来越激烈的跳动。

“这个......”密探迟疑的说,“当时发生太多事情,天又太黑,我没看清楚,而且......”

“什么?”

“而且他最后好像被一个男子带走了。”

“什么!”魔月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竭力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一个杯子轻轻抿了口茶,并挥手让那密探退了下去。当她看着密探将门掩上,手中的杯子已经重重砸在桌子上,跌落座椅的女子再也掩不住脸上忧心忡忡的神色。

(是火羽已经发觉,并开始行动了吗?)

魔月并不是很确定,毕竟连她自己都还没有确认那个少年的身份,火羽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思考了很久,魔月打定主意。不管怎样还是先调查清楚谁带走了那个少年,并尽快把那个可能是殿下的少年救出来。

心念转瞬间转动多次后下定决心的魔月正欲开口叫人进来,突然一愣。她感受到一股没有恶意的思波,穿越扭曲的空间,一个声音直接在她的脑海响了起来。

魔月露出一丝安心的微笑。面对着空荡荡房间,魔月一手轻抚在胸口,抬眸中眼光流转,微微屈身行礼,一个优雅完美的礼仪。

“真是好久不见。”以完美无缺的礼仪式笑容迎接某人的魔月如此说道。

一个微微透明的男子身影在空气中显现,光线有些诡异透过他的透明身影落在了魔月微笑的脸上。是的,那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人,只不过是远方投影来的影像而已。

魔月抬身,凝视着那许久不见的幻影,脸上依然是礼仪式完美的微笑,“殿下是在您那里吗?”

魔月不再询问那个少年是否是残,她很清楚,能让这个男人出面的人天下只有一个。所以她直接跳过身份的确认在询问残的所在地,并隐含着想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全的意思。魔月并没有询问残为何还活着的原因,她很清楚男子绝对不会告诉自己。

男子轻轻点头,“他受了点伤,正在我那里治疗。”

“受伤了吗......?”魔月如流光的美丽瞳孔闪过一丝忧色,脸上却依旧是那种礼仪的优雅微笑,“那么,我现在可以去见他吗?”

“不行,魔月,现在还不是时候。”男子摇头,长长的金发随之飘动,“现在的他根本承受不住前世的力量,所以我特地封锁了他的记忆和力量,现在封印已经开始动摇了你应该冷静的再等一段时间,等到适当的时候,封印会自动揭开,残自然会记得一切。在那之前,请你不要靠近他。”

“等到那个时候......”男子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从来都是那么高雅淡然,如清风一般留不下丝毫痕迹,只是此刻平静的声音中也泄露出一丝不忍,“便是他充满荆棘的道路的开始。”

(他会比任何人都苦、都痛......可是那是他注定的命运,没有人可以改变。)

男子并没有把自己想的话说出口。

“我知道了,既然是大人您的吩咐的话,我不会违背。”魔月坐回自己的位子,端起微凉的红茶送入那朱红的唇中。显然整个身心都轻松了下来。因为她很清楚,天底下在也没有比这个男子那里更安全的地方。只要男子还护着殿下,那么殿下就不会有丝毫损伤。

男子微微挑眉,轻轻笑了起来,“你对我很放心啊?别忘记必须保证世界平衡而对于任何事情都要中立的我,可不是属于你们这边的阵营。万一哪天我一个狠心对他下手的话......”

魔月同样也笑了起来,“没办法。谁让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殿下所信任的,始终也只有大人您而已。”

“是啊,不管闯了什么天大的祸,总是我替这个小麻烦精收拾善后。”

“那是您太宠殿下了。”

男子苦笑摇头,却一脸宠溺,“没办法,谁让我就偏偏收了这么一个笨徒弟。”

正在谈话中,男子感觉到些微的波动穿越扭曲的空间从自己设置的结界传来,他侧头道,“残好象已经醒来了......那么,谈话就到此为止。”

魔月微笑,再度俯身一个完美的礼仪,“希望能尽快再度见到您,纱迦大人。”

风拂过,帘掀过,白纱后,只见男子透明的身影已消失在变得有些微凉的空气中。

抬起头,魔月死死的盯着纱迦消失的方向。她张了张口似乎想叫人进来,却又停顿了一下,她的唇慢慢的闭上,放下了手中的红茶。魔月脸上不再有微笑,一双眸子渐渐变得寒冷彻骨。

“万一哪天我一个狠心对他下手的话......”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也只能憎恨您的狠心了。虽然我的力量在您的面前是微不足道的,但我也绝对不会放过您!”魔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声音仿佛机械性的吐出,却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如果你真的敢伤了殿下——”

此刻正在舒服的补眠的残正在宽大松软的大床上滚来滚去,如坠云雾的松软让他全身都舒畅了起来。

(这个抱枕好舒服哦~这个床好软哦~这个檀香好好闻哦~空气好清爽哦~好久都没睡得这么舒服了哦~世界果然很美丽哦~)

啪啦!啪啦!

正如此舒服的感慨着的残突然听见了好像是什么翅膀拍在脸上的声音,与此同时他突然觉得脸上一阵刺痛。

(是谁?)

残睡得迷迷糊糊的。

“二哥——不要拍我的脸......走开啦,我还要睡!”

恍惚中他以为依然身在皇宫,而那个总是喜欢逗弄他的二哥杰罗斯在打扰他的睡眠。

啪啪啪!

残的脸上又是一阵痛,显然那个拍他脸的人还是坚持不懈。

“烦死了,吵什么吵啊!本皇子睡个觉都不让啊?再吵我我叫父皇灭了你六族!”残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是六族以内的说......

啪啪啪!依旧刺痛的脸让残很清楚对方还是缠着不放。

一来忍,二来再忍,忍忍忍!直到忍无可忍!

于是——在香甜的睡眠中被骚扰的残终于忍无可忍的发飚了,睁开眼一把的抓住那个打扰自己睡眠的东西。软呼呼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狠狠捏了两下。

(嗯,软绵绵的,手感不错。)

做出如此感想的残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睛瞬间有些黯淡了下来,他记得自己此刻不应该是在皇宫,骚扰他睡觉的也绝对不可能是他那个可恶的二哥。有些失落的残顺手再使劲捏了手中软绵绵的东西一下。

“呜吱~~”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在这个房间回荡。残呆了一下,低头才看见手中被他捏住的家伙。他的脸上出现一道黑线,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然后一甩手就随便把手中捏着的小东西扔到一边。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他开始迷茫的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这里是......?)

看清楚周围环境的残顿时安心了下来,他很清楚这个地方的安全性。

(师父去哪儿了?)

他坐在床上转着头寻找师父的踪迹,刚潦草看了几眼,突然记起了什么,脸上顿时流露出悲愤欲绝的神色。

“这下赔大了啦!”

残哀怨之极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赫然就是残替那青年做主按下手指印的卖身契。

“好不容易到手的一个免费劳工跑了,我要到哪里去找回来啊?”话语一转的残马上就开始指责青年的背信弃义、过河拆桥这种不仁不义的卑鄙行为来,说了半天后终于以一句话做了总结,“我还差点被他害得挂掉-他就这么跑掉怎么对得起我?我变成这样他不要负责的啊!”

“喂......是你自己硬要救他好不好。”

就在残悲愤激动的指责着某个被他救了却不懂得抱恩的无良青年时,一个又好气又好笑的声音从一边传来,金发的男子双手抱胸倚在门上,一脸似笑非笑,“更何况救了他的人似乎不是你吧?”

一直都在场并将戏看了全套的男子带着几丝好笑几丝无奈说道。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衣食无忧的宝贝徒弟从小就喜欢欺负老实人有空就占人便宜的毛病就是改不过来。

尽管如此想着,纱迦注视着残的眼底却流露着温柔的神色,他走过来摸了摸残的头柔声道,“饿了吧?去外面吃饭吧?”

抬头,残微微尴然,但是灵活的眼珠子一转后脸上已经满是喜色。残把被子一掀就想起来,却突然又想起什么,喜滋滋要爬起来的动作停下来。少年直直的向男子伸出双臂,脸上露出孩子似的赌气神色,嘴巴也不高兴的撅了起来。

残曾经和纱迦定下的约定:残不可以动不动就往纱迦怀中钻。

当然,纱迦是为了保证他为师的尊严才定的,不然每次当残闯祸逃课捣蛋后,他想惩罚这小家伙的时候,残都往他怀中一钻就开始撒娇,最后纱迦当然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任他去了。

立志改变这种状况的纱迦定下此约定,下定决心要好好锻炼他,不能让他撒娇,不能让自己太宠他......虽然最后效果似乎并不大,纱迦依然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这个被他疼到心坎去的精灵似的小孩。

即使如此,对于从小喜欢爬进师父怀中的残对于这个约定依然是很不高兴的。

说起残和纱迦认识的过程也不算离奇。十年前,残自己一人偷溜出宫爬上山去玩,结果在山里迷路了三天三夜,鬼才会知道聪明伶俐的残原来竟是一个天生不认识路的大路痴。

残还记得,当初自己几乎忍耐不住的时候,纱迦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提出了收自己为徒的要求。残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不仅是为了获救,他从纱迦身上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残下意识觉得自己成为他的徒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残知道纱迦一直很宠自己,比自己的父王皇兄还要宠。即使天生体弱的自己从来就学不会那些武术或者魔法之类的东西,师父也从来不强迫,而是很温柔的摸着自己的头安慰着。残很喜欢钻进师父暖暖的怀抱,抓着师父金灿灿如太阳的长发。

虽然每当这时候,纱迦总是露出无奈的苦笑,却并不阻止残的行为。他自己也承认......他实在太宠残了。

在纱迦身边,残就可以不用再看见皇宫里面那些丑陋肮脏的事情,不用去感觉那些令人不耐窒息的气氛。在纱迦的身边,残感觉到自己的心总能轻易的平静下来,整个身心仿佛融化在平静的自然万物之中一般的宁静温暖。

他可以尽情的笑,尽情的闹,尽情的撒娇......就像一个孩子应该做的一切那样。

因为他知道皇宫中的自己必须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规则与模范,所以,师父这里才是唯一让他可以放宽心欢笑的地方。

然后到了残满十三岁的那天,纱迦送给他一个戒指,一个很朴素的戒指,纱迦告诉他危机的时候这个戒指可以换他一条命。高兴之余下意识残下意识想扑过去抱住纱迦,却被毫不留情推开,已经决心严厉对待残的纱迦以从来不曾有过的严厉声音教训他,“残,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忘记,你是雅狄斯帝国的继承者之一,将来你还必须担负很多的事情,你必须比任何人都还要坚强,不能依靠任何人,只能靠你自己努力。”

于是,尽管在别人面前都很懂事温和,但是在纱迦面前却早已被他宠得无法无天的残嘴巴一撅......于是两人的第一次冷战开始打响。俗称第一次师徒战争......最终以徒弟一方彻底完美的胜利做为了结局。

最后的约定是“残不可以随便抱纱迦,但是若是纱迦主动就另当别论”这个莫名其妙而且另人汗颜的结局。

此刻,经历了无数苦难的残,在自己最信任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下意识的想抱住这突然的依靠。但是以前的约定突然想起,残一赌气,直接伸手,摆出一副“我累了,你不抱我去我就不吃饭的”赌气神态。

看着残摆明了耍赖的样子,纱迦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最后却还是一叹,伸手就把自己宠爱的徒弟抱了起来,向外面走去,责备的声音中带着掩不住的宠溺,“你都已经十五了......已经是成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爱撒娇。”

残没有说话,他伸手环住纱迦的脖子,低头,把头深深的埋进纱迦的脖颈之中。他轻轻磨蹭着师父的颈脖,感受着那温暖的温度。

“呐,师父......”

“嗯?”

“父皇死了......”残低低的声音宛如呢喃的叹息。

“嗯......”纱迦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继续走着,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多说什么。

“大哥他们恐怕被抓住了......”

“嗯......”

“是我最喜欢的皇叔做的......”

“嗯......”

“逃出皇宫的时候在下雪......好多血......那个地方好冷......”

“嗯......”

“师父,那个裂谷好黑好深......”

“嗯......”

“那个诅咒也好强好恐怖......”

“嗯......”

“师父......”残搂着纱迦脖子的手臂微微抖了一下,他的头还是深深的埋进在纱迦脖颈中没有抬起来,“很恐怖......我一直都很害怕......一直都是......”

纱迦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的抚摩着残柔软的银发,抚摩着无论什么时候都笑嘻嘻的少年。

因为少年此刻在发抖。

这个在亲人的血泊战场中、在悬崖裂谷之上、在孤身黑暗之中的时候,一直都笑嘻嘻的少年此刻在他的怀中,单薄的身子在轻轻颤抖。

纱迦比任何人都清楚。

残是个孩子,他还是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就算天生聪慧伶俐、就算天生成熟狡黠-他依然只是一个小孩,一个会害怕会恐惧会发抖的孩子。

才十五岁就遭到家破人亡的惨剧,生日加“自己喜欢的亲人背叛的痛苦,必须抛弃自己两个哥哥的生命来换取自己逃亡的心痛,有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的那种悲哀,必须跳下裂谷的害怕,孤身面对强大的黑暗诅咒深埋心底的恐惧-无论什么时候都微笑着从容不迫的面对一切的少年,在这一刻,都通通在他最信任最倚靠的人面前发泄了出来。

因为残很清楚,只有在这里他才被容许软弱......因为,帝王不容许任何软弱。

纱迦轻轻抚摩着怀中徒弟长长的银发。他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微微的刺痛,这不是第一次,可是凡是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却都是与这孩子有关。纱迦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因为天生无心无情的他并不懂这是什么。

他知道,这孩子生生世世注定是要受苦。可是他同样也不明白,这孩子的出生为何注定要经受这些苦难?

纱迦知道,被神创造出来的他自出生以来就必须是孤独一人。

因为神说:纱迦,你是我所创造出的神的代言人。你的一生必须用来支撑万物过度,监视世界空间的平衡。所以你必须无情,无心,无欲,无痛。

因为神的要求,所以纱迦闭眼不去看人间的苦难。所以他闭心灵魂静如死水再无波澜。

只在什么时候?纱迦已经不记得了。他只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就看见那个落人魔界的孩子,一个天界的神圣精灵,一个美丽的存在,一抹纯粹的光辉。纱迦静止如冰的心竟在刹那间掀起无尽的波澜,静静的在他心中蔓延。

他感慨......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无暇的眼眸,未经修饰,纯天然,犹如水晶那般晶莹剃透的眼瞳。

当看见那双眼瞳的时候,就仿佛看见了整个世界。

心已动,又怎能再平息?

那是唯一的一次,纱迦伸出了自己的手,将那个满身血迹忧伤的孩子搂进自己怀中。然后,那个如水晶般玲珑剔透的孩子成了他的弟子。

孩子总喜欢笑嘻嘻的钻进纱迦怀中,拉扯着他的头发。虽然纱迦总是无奈的苦笑,他却能感觉到心中却有一种甜蜜的滋味静静蔓延。于是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宠着他,溺着他,爱着他,疼着他,就像宠溺着自己的孩子。

即使笼罩在天界的光辉之下,依旧有着不为人知的丑陋。即使是象征着神圣的精灵,同样存在着肮脏的一面。纱迦看着那个孩子长大了,成为一个如清风淡雅的翩翩美少年。

温柔的少年,有着神那般的美貌,有着海那般广阔的心灵,有着春风那般温柔的微笑。但是却注定的在那一天,温柔的少年碰触了残酷与黑暗,原本温柔的眼眸中充斥了错愕与迷茫。

纱迦曾经想过要阻止少年纯真的眼睛看见这无绝的黑暗,他原本并不想让在光辉中长大的他堕人黑暗。可是神却说:那是他的命运,注定的不可更改的命运。

因为神的这句话,所以纱迦任随少年的脸上染上哀愁,所以他任由黑暗将少年笼罩。

就因为这句话,所以在那一天纱迦眼看着染血的少年如雪花落入雾气中,魂飞魄散,眼看着他在世间上唯一的玫宝烟消云散。

然后,他突然觉得胸口在痛,刀割一样的痛。可是纱迦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痛。他只是这样痛着,再度眼看着转世的他经历家破人亡的苦痛,纵身落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崖。

他不知道自己胸口的痛何时会停止。

可是纱迦依然感到庆幸,他庆幸,即使被黑暗彻底笼罩,少年身上的高洁傲然却从来不曾失却色彩。

但同时纱迦又没来由的觉得害怕......他害怕如果有一天,神告诉他,“这个少年将扰乱世界平衡,他将颠倒世间黑暗。”那么作为监视世界平衡维护空间调和的他,是否就要亲手除掉这个即将毁灭世界的根源?亲手杀掉在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心痛唯一在乎的......这个现在就在他怀中哭泣的少年。

“师父?哎?发什么呆啊?”

试探的叫声将纱迦从思绪中唤醒,他看见已经自动爬上餐桌的残脸上依然是那么灿烂的微笑,丝毫没有忧伤的痕迹。

是的,帝王,不允许软弱。

有些欣慰的点点头,纱迦微笑。他庆幸,他庆幸无数次的磨难并没有夺走残的坚强,他庆幸他的弟子比任何人都要坚强。但是纱迦同样也清楚,坚强的人要付出更多代价来维持他的坚强。

“呐,师父。”残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空荡荡的手指,“戒指碎了。”

纱迦没有说话,残却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很认真的看着他,“师父,若有下一次你不会救我吗?”

纱迦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不会再有下一次,这一次救残已经违背了他的准则。原本作为超然存在的他是不可以插手人世间的事情,人各有命,富贵在天,福祸天定,一切都是注定好的。纱迦若是插手了那就是违背了天理、违背了自然。这一次他救了浅,可是下一次残再遇见危险还是要死的话他就不会再出手,因为那是残注定要在那个时候死去,因为那是残不可更改的命运。

改变命运,这是身为平衡者的纱迦绝对不可以去做的事情。

“哎?不要露出那么严肃的神情嘛~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看见纱迦不说话已经得到答案的残笑了起来,“从拿到戒指的时候不就约定好了嘛,你只会救我一次。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再管我。”

站起来走到纱迦身边的残还是在微笑,他的微笑从来都是那么温和,柔软的透人心底。

“我不否认......身为徒弟的我会埋怨你,可是同时我也是一个皇帝。身为皇帝的我懂得你的坚持。”

“是的,那是肩负在自己肩上的责任,不可抛弃的责任,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去守护的责任。”

“从成为帝王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准备......为了守护我的责任,为了雅狄斯,我的亲人、朋友,我的感情、未来···哪怕是我的性命,我所拥有的一切......若是有必要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抛弃。我早就做出了这样的觉悟,这是帝王所应该承担的责任。”

纱迦知道,尽管残被他宠得很任性,但是他从来不曾怀疑过残的善解人意以及残的温柔。少年温柔的微笑,一种足以让一切融化的温柔。任何在他身边的人都会被他的温柔给感动,这或许就是有那么多的人在保护着少年的原因吧?

“师父其实也跟我一样吧?因为有自己的使命自己的责任,所以有必要的时候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你所拥有的一切。这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师父不需要对我有什么内疚或者亏欠,因为师父给我的东西已经很多很多了。”

纱迦没有说话,他只是笑着抚摩着残的额头,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噗啪噗啪的拍打声再度在房间内响起,某只被两人遗忘的小宠物,发出啾啾的低喃声。自己飞过来委屈西西的磨蹭着残的头。

残回头看它,原本温柔的微笑一下子下降到了零度,变成了冷笑,“刚刚打扰我睡觉的就是你?忍!你胆子好大,看来是太久没有管教你皮痒痒了。”

拼命磨蹭着残的头想引起他注意的小动物,是一个很普通的白色小狮子。才小猫那么大小,显得可爱极了,但是很不普通的是,小狮子背上长了一双银色的羽翼,像极了天使的翅膀。听了残的话,干脆站在残的肩膀,更加努力磨蹭他的头,并发出可怜巴巴的啾啾声。

残受不了的一闭眼,“算了,难得你还记得变成我喜欢的样子,今天先不与你计较。”

忍是何种生物?

无从讨论。就连与它相处了10多年残也并不知道。只知道忍可以随便变化成各种类型的动物,但是无论怎么变,忍背上始终都有一双银色羽翼。每次向师父问起这个问题,师父总是含笑不语。于是残也就不再理会。

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闹的纱迦突然抬头,似乎在向远方倾听着什么。稍许,他睁眼微笑起来,“残,你的朋友来了。”

“朋友?我魔界并没有......”残回头,顺着纱迦指引的方向看去,一个小小的瀑布水泻上倒影出来的三个人的身影。

“哎?”一个灿烂之极的笑容在他脸上荡漾,但是多少带上一些令人不敢领教的狡黠,“看来那个叫修寒的家伙还不错嘛,既然他自透罗网我可就不客气了。”

此刻,在纱迦所设置的幻景的结界外面,一个男子在前面走着,另外两人慢慢跟在后面。只是,她们实在怀疑修寒是不是带错了路,在这个荒凉得只有蚂蚁到处乱爬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住?

“这里?”欣狐疑的打量满地黑黝黝的石头。

修寒没有回答,他只是一边走一边寻找着什么。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在这里?”月舞挑着眉望着四周围光秃秃的戈壁,皱眉。

“闭嘴跟着。”修寒懒得跟她们多说,若不是因为残他根本都懒得搭理她们。

一个小小的蚂蚁晃悠晃悠爬过去。月舞与欣站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齐唰唰望向修寒,虽然闭嘴了没有说话,但是她们都在坚定的用眼神向修寒表示自己的不满和怀疑。

“你在说谎。怎么说那也是个帅哥,那么优雅的人,那么高贵的人,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

不管眼神再怎么坚定恶毒,但是她们早已经被修寒彻底忽视了,因为修寒的注意力完全在另外的事情上。

(可恶!那家伙究竟把残带哪里去了?)

就在修寒寻找得有些焦急的时候,一抬头却看见一个很普通的石头上突然冒出一个白色的光晕。修寒一怔之后马上一脚狠狠对石头踹了上去。巨大的岩石一阵摇晃又平静了下来,而修寒已经仰头喊了起来,“纱迦!出来!把残还我!”

空中仿佛有波纹荡漾而过,上空传出了笑声。

“修寒,你要知道,踏进这里你就再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你真的做好抉择了吗?”

“啰嗦!从来都是你自顾自的在说话,自顾自的把残从我这里夺走!我的事与你何干?——把残还我!还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喂......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好歹算是他师父,不会伤害他。”

“师父?”修寒冷笑起来,“别以他什么人自居......告诉你,纱迦,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你自以为是的宽容对我没有用处!你自认为的真理我不需要!谁知道你现在不让我见残是不是因为你把他囚禁起来了!”

空中的声音沉默了一阵后才又开了口,“你要这么说我也无法反驳。不过,”说话的声音多少带上了一些戏谑,“修寒,你可不要以他的骑士自居。且不说他不是公主......太过保护他的话可是会被不喜欢被约束的他讨厌哦。而且太过宠他也是很倒霉的......”

默然......

还是默然......

依然是默然......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啰嗦!快让我进去!”

随着修寒的怒吼和纱迦的大笑,石头上的白光慢慢扩大,大小正好能让一个人走过去的时候光晕停止了变化,依然在原地光芒流转、闪烁不定。

修寒一脚就迈了进去,身影消失了。而后面的月舞和欣楞了半晌,微微犹豫之后,却还是无奈的对视了一眼都迈步走了进去。

跨越光晕的一刻,恍惚间过了半个世纪,却又像在一瞬间,突然间只觉得眼前落花缤纷。

苏生的梦在温暖湿润的空气中酝酿,碧蓝的纯净天空下,遍地白花,春草如绿波,如茵如褥,溪水缓缓流窜过草地,不时一阵清风吹过,夹带着淡淡的花香。温和的阳光淡淡的撒下这片大地;温驯的风轻轻的吹拂着,带着一股幽远的檀香,连着一息湿润的水气。

微风带甜甜的花香轻柔的拂过脸颊,柔软青绿的小草迎风招展摇摆,许多没看见过的美丽珍禽优雅的在空中飞舞发出清脆的鸣叫声,许多姿态美妙的异兽悠闲的在草丛中散步,不时低头啃啃鲜嫩的青草。

在这里,风是轻轻的,空气是甜甜的,大地仿佛也散发着光芒,风中不时传来鸟儿们悦耳的歌声。

好一个美丽的伊甸园。

花园的中央,唯一的一棵树木,不,是一对交错相拥的双树下,飞舞的鲜红樱花瓣中,残含笑站着,与在他身边那个金发的男子在轻声交谈。在残的左肩上,站着一个白色的小小白狮了,羽翼还在微微晃动。

残回头,对进来的三人微笑起来,用眼神示意他们过来。欣和月舞走过去,修寒却并没有跟上去,独自一人站在原地,闭眼,似乎在养神等待着什么。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残歉意的一笑。

无论过了多久,无论在什么时候,少年的微笑都不曾改变......那优雅如风却如斯温柔的笑容,会让所有看见它的人都如身坠云霄,只觉得若是为了这样一个微笑,即使是粉身碎骨那也是也心甘情愿。

即使称之为倾国一笑也不为过。

一个甜透心扉的微笑。拥有如此微笑的少年总会让人不自觉靠近他,走进他·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待在他的身边,看着少年温柔的对自己微笑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很幸福很温暖吧。

远方看着残从来不曾改变的笑容,修寒有些复杂的想。

残的微笑,是一种如毒药般致命的诱惑。只要曾与残相处过,总会让人不自觉的被他吸引。

想得到池,想独占他,想看着他永远只对自己一个人微笑。特别对于那些曾经在黑暗中挣扎过的人,那种难以得到的温暖,那种会让他们觉得温暖的微笑,是一种绝对致命的毒瘾。得到的那一刻会觉得温暖幸福,可是当失去的时候......失去的时候,那是怎样的绝望?

所以他们通常会选择死死抓住那道温暖的光,想把它一起扯到地狱。

在残身边的修寒见多了这样的人。他不明白,造成那样结局的人,究竟是那些人自己......亦或是如此天真的笑着让人染上毒隐的残?

“这位是我师父。”

残一把搂住纱迦的胳膊,颇有些骄傲的意思。纱迦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却是稍微向两人一点头之后,温柔的抚摩着残的头。欣看见,男子始终都是闭着眼。

月舞看了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你不睁眼?太不礼貌了吧?”

纱迦没有说话,他转身走了,只看得见他转身的一刹那长长的金发在空中飞舞起来,灿烂如一道阳光。

月舞一怔,看向残问,“他生气了?”

残一笑,“没有啦。月舞,你可知道,有时候闭眼却能比睁眼更清楚的看清这个世界。”

“怎么会有这种事,没有眼要怎么看啊?”月舞撇撇嘴,完全不相信残的话。

残微笑,伸手指向自己的左胸,“天地相随,万物在心。”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下来,大笑道,“算了,跟你说这些,凭你的智慧是理解不了啦~”

“哎——臭小子!”

残笑着身子一闪,就向一旁站着不动的修寒走了过去。也许是感受到人的接近,修寒睁开的眼闪过一道生人勿近的寒光,却在看见残的一刻全化做流水逝去。修寒在思考,要以怎样的借口留在残的身边。毕竟对于尚未恢复记忆的残来说,自己毕竟是陌生人。

修寒正想着的时候却看见走到他面前的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就对着他晃悠,“哎哎-修寒是吧?......你可不能赖帐哦~”

“我救了你你就得帮我做事。”残点点纸上的一个血手印,“你昏迷的时候我问过你意见的,我征求了作的意见好几次,你没有反对我才帮你按上去的~你不可以反悔!”

修寒呆住了。

他有些呆呆的看着那张“卖身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而半晌之后,修寒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一手搭上残的肩一手捂着脸大笑着,笑得几乎差点连眼泪都挤出来。

在一旁的欣有些惊异,在修寒带她们来的路上,别说没有微笑,修寒的脸上甚至连一丝一豪的表情都没有,就像一个冰封的雕塑,完全看不出任何活人的气息。然而此刻,那个像冰山一样的寒冷的男子却在这里放声大笑。

“残......你这家伙......”好比容易笑够的修寒终于抬起头,湛蓝如天空的眸子流过如云的温柔,“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哪。”

听完这句话的残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异色,“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们不都是这么叫你的吗?”修寒微笑。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他的神情,从来都只在残的面前存在。

“哦......”残接受了这个解释,突然把那张“卖身契”塞进修寒手中,“这个给你,你别反着微弱的流光环绕。于是他拉着修寒一起走了过去。

残看了看纱迦,然后转身对着一边的月舞和欣微笑,“月舞,欣,很高兴能在魔界认识你们。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再度见面,在那之间,你们保重。再见。”

欣一怔,“你要去哪儿?”

“师父可以把我送回人界。有些小事情在等着我处理。”残轻描淡写的回答。

飘舞的鲜红樱花中,残微微抬手,他拿下欣头发上一片鲜红的花瓣。欣看着少年的微笑,从来都是那么温柔、犹如高山上的清风一拂而过的温柔。

欣突然觉得胸口有着微微的刺痛......就像被玫瑰的花刺狠狠扎进去的刺痛。

(认了吧,你中毒了。)欣在心底无声的一声叹息,她抬头说,“我也跟你去好了。”

“可是......”

“反正我在魔界也没什么可留念的了。”欣斩钉截铁的打断残的话。

残微微一皱眉,然后看向月舞,月舞此刻却是娇笑了起来,“去人界这么好玩的事情你想甩了我?残,我也要去!”

(反正你去哪儿我也得跟着,)月舞有些郁闷的想,(如果你出事了我也别想活了。)

看着两人没得商量的表情,残想了想,终于点头了。毕竟他现在需要助力,他一个人的力量还不足够。

“好了。”一直沉默的纱迦终于开了口,“你们去吧,把手放在这个石头上,我送你们去。”

残看了一眼纱迦,突然默然走到他跟前,伸手轻轻抓住纱迦的手,低声说,“师父,你不会也不要我吧?”

纱迦看着自己心爱的徒儿,突然莫明又觉得胸口在痛。他突然想起,许久以前一个银发的少年站在自己跟前,满脸的忧伤落寞。可是,依然在微笑的少年却对自己说,“师父,你不要出手,一切有我。”

所以纱迦没有出手。

于是,在不久以后,纱迦眼看着少年纵身白雾之中,依然是那么忧伤寂寞的微笑着......烟消云散。

而眼前这个伸手抓着他的银发少年在低声问着他,“不会跟仪南皇叔一样......不会离开我吧?”

纱迦没有回答,他低头,轻吻上残额上的银水晶,他轻轻的说,“残,你要更加坚强。”

(不久以后,会有更灰暗更痛苦的充满荆棘的道路等着你。甚至是充溢着绝望与肮脏......)

“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在爱着你......无论什么时候。”

纱迦没有回答残的话,他下意识避开了去回答。因为他知道自己给不了承诺。就像修寒所说的一样,纱迦明白自己并不值得残去信任。

说不定有一天,他会用自己的双手夺走残的性命。

“哦。”残有些负气的答应了一声,一把抓住还粘在自己身上的忍,把气出在了忍的身上,“下来啦,你还想粘我多久,我要走了,你乖乖回去。”

忍委屈的啾啾的叫着,死死的抓着残的头发不肯放开。

“喂!痛啊,放手啊。”

当然忍依旧死不放手。

看见这一幕的纱迦失笑了起来,“残,你把忍带去吧,它多少可以起点作用。”

残皱了皱鼻子,困惑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孩,“可以么?它不是师父最心爱的宠物吗?”

“没关系,你带它走吧。”

“知道了啦。”残的回答显然很不情愿。而忍却是一声欢叫,继续磨蹭着残的颈窝。

“哇!痒......忍-你给我滚一边去!别碰我!”

纱迦静静的看着残,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胸口在痛。痛了好久好久还是在痛......

(残,你可知道,你才是忍最心爱的主人。忍原本就是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从你诞生那天起。)

(你消失了这么久的岁月,他始终在我身边,静静的等待着你。你可知道,当它第一眼看见已转生为人类小孩子的你时,他的表情?......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那样复杂的表情......可是我知道那一刻我觉得很感动......)

恍惚间纱迦突然觉得自己有一些迷茫。

(如果有一天,神指引我消抹残的存在。我是否.......)纱迦扪心自问,(是否?)

可是他没有得到答案。

纱迦轻轻挥手,黑色的石头猛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他看着对着自己挥手的残在光芒中消失。

他依然没有得到答案。纱迦没有继续想下去,他知道若真有那一天的到来,他自然就会得到答案。

但愿那答案,不会让他胸口继续痛下去就行了。”


回首的时候,天边浮云尽去。

我看他的第一眼,那时候,他美丽的眼似笑非笑,酝酿出晴空的色调。

回顾的时候,才记得了,原来那是我一生的劫数。

其实我常常见他,但常常只是朦胧的看见他的侧影,远远的,看上一眼,记不太清楚,只是隐约觉得他那一头长长的银发泛着淡淡的柔光,即使那么遥远,也似乎隐约听见那发在垂落的时候发出冷清的簌簌声,让人忍不住上前,轻拘一把,感受它在手中滑落的时候有着怎样细腻的感触。

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有人挽起他的银发,那人宛如透明的如雪长发垂落他的肩头,掩住他的颊。我远远看去,只觉得他整个人就像是被那人长长的雪发纠缠住。

那人的身体将本就朦胧的他的侧影掩住,于是我再也看不清楚。

那人轻拥住他的手,将他笼罩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容他人的独占,让旁边的人慢慢地退开。

因为那个人,至高无上,这世界因他而生。

没有人可以忤逆那个人。

那一天,我求见那人,我称那人为父神。

父神端坐御座之上,如雪长发及地,周身散出温润的光芒,将所有能探视那人威严的视线都反射了回去。

紫柱遍地,支撑起苍穹云端的大殿。

星光如落叶撒落大殿,一眼,看不到边际,回顾,看不见尽头。

浮云飘渺,白纱轻扬,父神端坐御座,白发及地。

我恭跪父神御下,忧心忡忡;他伏于父神膝上,静静浅睡,偶尔微微侧头,冷清的银发便簌簌而

轻扬的白纱将我和他隔离。

父神御座至高无上,除他以外,没有人可以踏入那白纱之后。

我是妮雅,万物复苏之始,春之神。

天地万物尊我赞我,我所创造的精灵一族更奉我为母神,天上地下,谁不敬我?

只是,这样的我,却依然要跪伏在父神御下。因为这是我的父,我的神,创造整个世界的人......

我来恳求父神的帮助,下界,我可怜的孩子们-我可怜的精灵们几乎要被贪婪的人类赶尽杀绝,我却不敢动人类分毫。

是的,我是精灵们的庇护者,可是人类的庇护者却是——

轻舞飞扬的白纱中,我轻瞥一眼他,他依然伏于父神膝上,轻轻的沉睡。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个传说纷扰的少年。

就是他,赢得了父神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宠爱。

就是他,父神唯一肯承认的孩子。

就是他,使得父神的眼中再也没有别人的存在。

我伏地恳求,父神却是轻轻地抚着沉睡在自己膝上的他的发,专注的目光,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我再一次恳求,浅睡中的他轻轻动了动,父神挥手让我退下。

父神说:退下,你会吵到他。

我恳求:可是,父神,我的孩子们-

父神说:让他们灭亡吧。

我呼吸一窒,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的父啊,这世上您所在乎的,只有他吗?......难道您不记得,我也是您的孩子啊......

父神说:“退下。”

我站起来,恭敬的行礼,然后慢慢后退。

白纱轻扬,依稀看得见他朦胧的身影,浅睡的他抬起了头,一头长发簌簌而下。

吵醒你了?

父神说,声音瞬间温柔如迎面柔风,轻柔拂过刚才仿佛被冻结的圣殿。

一瞬间,雪化冰融。

他站起,我抬头,看他扬手挽起隔离我和他的白纱,看见他传说中的美丽。

那一眼,我近乎窒息。

那一眼,我的心脏在一瞬间麻痹。

那一眼,所有的不甘与嫉妒尽成灰烬。

那一眼,便觉得,父神宠他爱他,竟是如此理所当然。

右眼是如发般冷清的浅银,侧梳的发掩了他左边大半的眼,浅浅望去,仿佛也是淡淡的银光。

他看我,或许是因为刚刚醒来,眼有些朦胧,微微眯起,我却仿佛看见天地间的星光全部撒了进去。

妮雅?

他问,看着我轻轻地笑。

舞榭歌台,繁华落尽。

散落的星光燃烧成最艳丽的火焰。

那看他笑的人,从此就被焚烧得万劫不复,被焚烧出最凄美的结局。

我点头,然后,白纱落,隔离了我凝固在他身上的视线。

父神挥手,我再度向后退了几步。

别担心,妮雅。

他的声音突兀地发出,清澈非常,像是空古流泉,在空寂的大殿来回荡漾。

我退下,莫名其妙的安心。

那一句话,便让我觉得,我不必再为那事烦恼担忧了。

即使自始至终,父神也不曾看过我一眼。

我站在大殿门口有些恍惚,他含笑双眸在我眼前来回晃动,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的挣扎着想出来。

我恍惚中和亚伯伊释尔擦肩而过,他走进大殿,稍许,却又马上出来,脸上神色平静,眼底却有些阴郁。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亚伯伊释尔,光明的神氏,光的宠儿,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的表情。

他看着大殿,仿佛想透过片片浮云看进去。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分明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嫉恨。

心突然跳得很厉害,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应该看见的东西,我转身匆匆离去。

不久,父神传下御令,在人界的大陆西岸一片森林设下禁忌,供精灵一族居住,而人类无法进入。

再后来......

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再后来......

他死了......

我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那一瞬,我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那一瞬,我想起许久许久以前,他挽起白纱看我,弯弯眼眸含笑。

那一瞬,我知道了什么叫一眼万年。

那一瞬,我似乎能看见许久以前,站在高台上的他明明是笑着的,可那扬起的房角,隐起的愁苦却有着仿佛刺透一切的绚目。

是不是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未来?

那一瞬,我做了一件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会去做的事情......

我所做的一切惹怒了父神,才惹来了杀身之祸,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

......无论如何......想护住......

“哼,原来如此,春之神妮雅最后的意识,看来是被转换为书籍了,哈,我手中这本是被一些自以为是以为这书记载着什么遗失神迹的家伙抄录上的么......原来她并不是失踪,而是早就死了。”

夜下,一名俊美男子若有所思的盖上手中这本残缺不全的礼迹,又皱着眉翻开最后残缺的几页,“奇怪,妮雅到底做了什么?”

他直呼传说中的春之神的名字,轻松自若,竟没有一点点尊敬之色。

“嗯......这只是复本,真迹在哪里呢?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亚伯伊释尔那家伙,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东西!”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巡逻的精灵侍卫一眼看见这深宫之内被严密保护的典藏殿出现一个陌生人,惊异地大喊起来,纷纷冲了进来。

看着将自己团团簇拥住的精灵们,男子轻蔑的一笑,竟是凭空在他们眼前消失了。原来,他竟是当初在悬崖裂谷之中接住残,然后将他带到魔界的那名青年。

获悉珍藏着春之神的典籍的宫殿被盗,负责整理这里的典藏官员们匆匆赶来,却惊讶的发现这个唯一被抽出来扔在桌上的书籍竟是这里唯一一本用神语所记录的复本。

人界,没有人会使用神的语言,所以到目前为止,这本书一直被作为记载着春之神失落神迹的存在。

它所记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可以读懂它那里面已经被遗忘了许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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