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刘伯!”
大公子道声谢,见刘伯收拾医箱又道:“不如刘伯先坐一会儿,等荷儿醒过来再看看是否真的无碍。”
大公子都这么说了,刘伯自然也就放下医箱,隔着屏风坐在外面等着。
“桑叶,此事父亲母亲可知晓?”
大公子发问。
桑叶停下给程椿荷擦拭额头脸颊,转身回禀:“老爷上朝未归,因当还不知晓。”
大公子蹙眉,似是思考了一会儿:“给三小姐换身干爽的衣服,若是醒了立即去祖母那儿通报一声。”
说罢,他带着刘伯去了院子里。
大公子则是回了自己院子,把身上湿答答的衣服换下,又立即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他昨夜当值,今早回府又同殿下在书房聊了许久公事,这又碰巧遇到三妹妹出事,因而还没来得及去请安。
“孙儿,给祖母请安。”
“儿子,给母亲请安。”
大公子去时,老夫人和夫人正在用午膳。
老夫人招手,示意他坐下用膳,眉眼间有些担忧:“三丫头没事吧?
好端端的怎会坠池?”
夫人面色依旧,小口小口的吃着饭菜。
“回祖母,大约是不小心绊倒了。”
大公子说,“三妹妹还昏睡着。
刘伯说醒过来应该就好了,但孙儿不太放心,便让刘伯先在三妹妹的院子里等着,等三妹妹醒了也好看看有无落下病根儿。”
这三丫头平时最讨她欢心,小时候大多时间都是在她膝下,自然心疼的紧。
老夫人心安的抚平了眉头,赞许道:“白哥儿,还是你安排周全。”
转头,老夫人不满的看了一眼夫人,意味深长道:“孟氏,你身为当家主母还是要一视同仁,闲了多关心关心三丫头,要分得清楚什么是珍珠,什么是鱼目。”
夫人面无表情,应声道:“母亲说的是!
稍后媳妇便去看看荷儿。”
墨香苑闺房内躺着的少女悠悠转醒,她倒“嘶——”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后脑勺疼的很。
跪靠在床沿边浅眠的桑叶立即清醒,她双腿发麻强撑着站起身,一脸紧张关怀:“小姐,您没事吧?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程椿荷眨巴眼睛,指了指脑袋没说话。
她心想:还活着!
该我表演了吧?
下回可不敢再这么造了,濒临死亡的感觉真是不太妙。
桑叶耐心询问:“是脑袋疼吗?”
程椿荷一脸茫然的点点头,然后发问:“你是谁?
我又是谁?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是桑叶呀,小姐。”
桑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这里是相国府,您是府上三小姐程椿荷呀!”
这么巧?
样貌一样还能理解,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程椿荷心底惊呼,但歪着头,似作回忆状。
忽然,她抱着脑袋连连叫“痛”,显得十分痛苦。
桑叶吓坏了,赶忙去院子里将刘伯请进来。
刘伯轻声安抚了几句,程椿荷也配合的不再抱头乱动、安分了下来,只是表情呆滞、眼中无神。
刘伯伸手去探面前人的后脑勺,果不其然摸到了一个肿块,他轻轻按了按。
程椿荷又是连连叫“痛”。
刘伯撑开眼皮,翻看了一下左右眼。
他负手而立,叹气:“三小姐恐怕是失忆了。”
“啊?”
桑叶震惊问,“怎么会?”
刘伯继续说到:“想必是坠池后撞到了脑袋,又因为惊吓过度,被刺激到了,所以失忆。
倒是没有什么外伤,后脑勺的肿块儿隔一个时辰就用热毛巾敷一次,或许淤血化开、肿块儿消散,三小姐就记起来了。
或许……”桑叶追问:“或许怎么样?”
刘伯摇摇头,面色无奈:“或许是暂时的,也或许永远也想不起来。”
程椿荷低着头,死死咬住下嘴唇,有些发抖。
天知道,她有多想笑场啊!
桑叶将刘伯送出院子,本打算去老夫人那儿禀告的,但刘伯也是要回去为老夫人请脉的,便叫她好生照顾小姐,他自会去向老夫人说明。
桑叶回到屋子,打来一盆热水替程椿荷热敷。
她不死心的问:“小姐,您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程椿荷睁着双眼,表情无辜真诚:“你是桑叶!”
桑叶欢喜道:“您记起来了?”
程椿荷撇了撇嘴,奇怪的看着她:“你刚才自己告诉我的呀!
还说我是相国家的三小姐呢。”
不得不说,这老爹是真的富贵啊!
虽然不知道相国到底有多大的权力,是个多高的职位,但光是听着就应该是个大官儿!
程椿荷心里想着。
不由得觉得,老天待她还是不薄的。
比起现实里当社畜,在这儿当个千金小姐,还有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简首不要太享福了好吧!
唯一的缺点呢,就是脑袋空空,啥也不知道不懂得。
桑叶垂头丧气,心里越发的自责难安。
程椿荷瞄了一眼,她按耐住心里的激动,故作茫然,小心翼翼的问道:“桑叶,咱们家都有些什么人呀?”
桑叶答:“小姐,您上头有一个嫡亲的哥哥,两个庶出的姐姐,大小姐己经嫁入东宫做太子侧妃,府中便是您的祖母、父亲、母亲,以及一个姨娘。”
看样子这富贵爹不是贪图美色之人。
程椿荷这么想着,又问:“我和他们关系怎么样呀?”
桑叶想了想,认真答:“老夫人和老爷最是疼爱宠溺小姐的,夫人倒是一视同仁,但小姐和夫人之间闹脾气的多,芸姨娘也本分……啊之前对小姐也好的,只是那件事……”说到这儿桑叶有些支支吾吾,似乎是不知如何说起。
程椿荷也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她露出一个微笑道:“说说我的哥哥姐姐们吧。”
桑叶点头应了一声“是”,准备继续说,却听见一阵“咕咕”声传来。
“瞧我这记性!”
桑叶懊恼的握拳敲了一下脑袋,询问道:“小姐一大半天未进食,定是饿坏了吧?”
程椿荷为这不合时宜的“咕咕”声,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桑叶便从桌面端来一盘糕点,让她先垫垫肚子,实在是过了饭点便只有零嘴点心什么的了。
除非是老夫人、老爷、夫人发话,不然就得公子小姐们自掏腰包使唤着厨房,而如今三小姐失忆了,她便也不敢擅作主张。